谢令姿避开了谢凌想要拦着她的胳膊,快步冲了出去。
谢令姿在众多宫殿中穿梭着,希望能更快找到他们二人,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谢令姿差点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她看都没看,只连声说着“对不住”,就要绕开他接着去找,不料却被那人拉住。
谢令姿抬头一看,竟然是钟离政。
“我已找到他二人,别急。”钟离政安抚地拍了拍谢令姿的肩膀。
“他们在哪儿?人可还好?”谢令姿满目焦急,若是贺玉仙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会愧疚终生。
“去的很及时,还不曾发生什么,我的人把谢棋打晕了。只是……”
“只是什么?”
“贺小姐醒来之后,让我们别管这其中的事情。”
谢令姿微微皱眉。
贺玉仙……她到底想做什么?
贺玉仙和谢棋很快就被找到了,皇后看着屋内场景,气不打一出来,指着贺玉仙就骂道,“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跟你那娘一样!还不给本宫滚下来!”
贺玉仙露出了个柔柔的微笑,“阿姊既然都见到了,那就请阿姊为我们赐婚吧,你们今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皇后皱了皱眉,吩咐身边人前去查看帐中的男人,那宫女上前瞧了瞧,轻声道,“是今日跟谢将军府众人一起来的那位公子。”
谢令姿站在人群后,静静的看着贺玉仙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为何。
贺玉仙并非是贞静规矩的女子,相反,她是个极其刚烈的女子。
前世,她用一死来抗争贺家对她的不公,她不愿意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也不想成为被贺家吸干血的被利用者,所以宁肯一死,也不愿再苟活于世。
而今生,她想要通过成亲来逃离贺家,至于那个人是谁、人品如何,或许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贺玉仙坐在床上,看着愤怒不能自已的皇后,忽然癫狂笑了出来,周成龙被这笑声所扰,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了周遭环境之后,有些意外地看向贺玉仙。
他明明记得,他把瓶子打开让贺玉仙问了一下,贺玉仙如愿迷迷糊糊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处偏僻无人的宫殿,却不知怎么一下子昏了过去,醒来就是这样了。
不过,过程不重要,结果还是一样。
周成龙看了眼谢令姿,可惜啊可惜,若是未曾算计到贺玉仙,他就打算算计他的好表妹,可惜他终究要辜负表妹了,虽然论容貌他还是更喜欢谢令姿一些。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局已定。
周成龙惋惜地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下来跪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草民周成龙,愿八抬大轿娶贺小姐入府。”
皇后叹了口气,无奈摆了摆手,“罢了,事到如今本宫也只能为你二人赐婚。十日后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你们就成亲吧。”
周成龙喜不自胜,连连磕头谢恩。
而贺玉仙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神情无悲无喜。
皇后带着众人往外走,谢令姿却执拗地回头看着,周成龙露出讨好的笑容凑近贺玉仙,却被贺玉仙一把推开。
谢令姿看着贺玉仙口中分明冷冷地吐出了一个“滚”字。
谢令姿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
她也想通过婚姻去逃离谢家,最后却撞了南墙,再难回头。
而周成龙本就不是个良配,谢令姿忽然犹豫,要不要去劝劝贺玉仙。
钟离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谢令姿看向钟离政,钟离政遥遥看着殿内,“你可知道,贺小姐为何要选这条路吗?”
谢令姿摇了摇头。
“贺玉仙的母亲曾经是名冠京城的舞姬,以一曲软腰舞冠绝京城,当年,女儿已经进宫做了皇后好几年的贺大人鬼迷心窍,一掷千金赎下了这位舞姬养在别院,后来……那舞姬有了身孕。”
“那舞姬知道了贺大人的身份,一心盼着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这样她可以凭着这个孩子进贺家后院,这是贺大人给她的承诺。可十月怀胎,却生下个姑娘,贺大人怕自己一把年纪还风流浪荡的事儿传出去,晚节不保,所以就勒令母女二人养在别院里。”
“贺大人想起来他们母女,就叫人送些银子,想不起来,她们就没有银子花。贺玉仙,就是在这种生活中长大的。”
“那舞姬生了孩子,年老色衰,贺大人再也不去别院,舞姬终日里怨恨贺玉仙为何是个女儿身,对她动辄打骂。”
“父亲忽视,母亲怨恨。”谢令姿喃喃自语,若是换作她,恐怕是心如死灰。
“而今贺玉仙一十六岁,贺大人想要用她家族联姻,本来已经看好了太仆寺卿家的公子,而今却……”
“如此,我想我能理解贺小姐了。”谢令姿微微低头,“命运不公,她想拜托母亲的怨恨和父亲的利用,只能出此下策。或许,命运给女子带来的只有一层层的枷锁。”
宫宴散场,谢棋清醒了之后先问了句“贺小姐呢?”
在得知是周成龙这厮趁虚而入之时,谢棋脸黑如锅底。
这个周成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明明是他们几个带他来的,他竟然还敢抢了贺小姐!这到手的泼天富贵就这么黄了?
谢棋恶狠狠地盯着周成龙,却不能轻举妄动。
圣旨已下。
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了。
宴会散后,谢凌看着微微失神的谢令姿,有些担忧地开口唤了一句,“令姿……你,你是不是生阿兄的气了?”
谢令姿看着谢凌,叹了口气,“阿兄,我与你所说就是我心中所想。”
“保全我的名节,不必以牺牲另一个女子的名节为代价。”
“令姿,是阿兄错了,你别也不理我了。”
谢凌耷拉个脑袋,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也只是想保全你……”
“不怪你,阿兄,诚如你所说,若是周成龙自己心中没鬼,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怎样。”
“只是阿兄刚刚说的……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