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东宫。
谢令姿送走钟离政后,在客栈里倒头就睡,直到晚上才睡醒了,一扫奔波之苦,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房门在此时被叩响,谢令姿问:“谁?”
“是我。”钟离政声音低沉,“我听你房间动静,想到你或许是起身了,故而前来相问。”
谢令姿开了门。
钟离政换了身新衣裳,梳着利落的马尾,还细致地编了小辫子,清爽俊秀。
见谢令姿打量,钟离政满意地笑了笑,不枉他花费时间精力在装饰打扮上面,至少能让令姿多看一眼。
“洛阳素有不夜城之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好好逛一逛这洛阳的夜会?”
谢令姿想了想,“好,不过我才起身,你等等我,我也要梳妆打扮一下。”
钟离政“嗯”了一声,“我在你房门口等你。”
谢令姿摇了摇头,“这倒是不必,你找个地方坐下就是了。”
谢令姿坐到屋中的梳妆镜前,拿出眉黛仔细描眉,又将头发夹着发带随意编成一个麻花辫,好似邻家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钟离政看她一会儿鼓捣鼓捣这,一会鼓捣鼓捣那,只觉得分外新奇,十分专注地看着她收拾自己,只觉得哪哪儿都觉得有趣。
谢令姿简单装扮了一番,还不忘跟钟离政搭话,“我来到洛阳之时,就觉得此地繁华至极,想着有时间可以好好逛一逛,今日既然阿政你愿意陪我,那我也有幸能看到洛阳的夜市。”
钟离政只看着谢令姿笑,眼里盛满了细碎的光。
“令姿,我也有幸……能逛一逛洛阳夜市。”
二人一同出门,发觉洛阳这里民风开放,夜市上多的是各家姑娘小姐手挽着手一起兴奋地在摊子面前流连,甚至有年轻的夫妇肩并着肩在夜市上携手相逛,偶尔低头呢喃轻声细语,一派温馨。
再看夜市之上有小摊小贩卖着新奇的小玩意,还有一些异族人售卖异域食物,还有些玩杂耍的,在表演讨赏。
谢令姿看哪都觉得新鲜,尤其是她还从没这么晚逛过如此繁华的街道,走到一个摊子前,电影这的目光被摊子上的一个钗子所吸引,那钗子本身的用材倒不是多么惊艳,可难得的是,钗子上的桃花是用粉色琉璃做的,内里还刻了花蕊的痕迹,花纹十分精致可爱,一下子就抓住了谢令姿的目光。
钟离政留意到,开口对摊贩道,“这根钗子包起来吧。”
摊贩似乎许久没有遇到这样爽快的人,笑呵呵的看着眼前一对金童玉女,“小娘子,你的丈夫是真疼你啊!二十两,您拿好!”
谢令姿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钟离政却笑着接过了钗子,谢令姿下意识想离钟离政远点,借口道去看看前面的摊子,先走了几步。
钟离政将二十两递了去,又将个几金叶子放在了摊子上。
“赏你的,你说话很让人高兴。”
谢令姿努力平复有些发红的脸色。
钟离政追了上来,闻声问道,“走这么快做什么?”一手拿着钗子插进了谢令姿的头发里。
“哎哎哎,你做什么?”谢令姿将那不伦不类的钗子取了下来,“我今日扎了个辫子,哪里能插钗子?”
“可我觉得好看。”
钟离政看着谢令姿的眉眼,只觉得天地都失了颜色,这世间唯有这女子一人,在他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二人逛完了洛阳夜市,谢令姿吃的肚皮溜圆儿才回到了客栈。
钟离政刚进房门,就听飞虎上前禀告道,“世子,今日那人姓陆,是云来客栈的掌柜,叫陆运学。陆家是洛阳最大的商户,而陆运学则是陆家嫡子,其为人十分执拗,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且他年纪轻轻就经历了云来客栈,并在许多地方都开了分店,是陆家新一辈极有能力的人。”
钟离政点了点头,“陆家与谢氏关系如何?”
“陆家与谢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两家基本上瓜分了洛阳八成的商道,只是谢氏一族有官宦背景,陆家一向也敬三分。”
谢令姿逛的满足,躺在床上,从怀中拿出那根钗子就着月光查看。
晶莹的琉璃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温柔的光泽,谢令姿细细想了一会儿,而后将这根钗子妥善地放好。
钟离政对自己似乎有些特别,只是她还有未竟之事,也没有精力去细究男女之事。
次日,谢令姿挽了个精致的发髻,最后插上了那根桃花琉璃簪,往谢氏宗族的方向而去。
钟离政站在窗户前,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问飞虎道,“保护他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世子放心,都安排好了。”
钟离政轻轻“嗯”了一声,“那我们也该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谢令姿来到谢氏大门前,敲响了谢氏宗族的大门,她抬眼看着牌匾上遒劲有力的谢氏二字,有些恍然。
大门由内而外而开,走出个极不起眼的婢女,问道,“您找谁,有拜帖吗?”
“我受族叔谢俞之托,前来送信。”
那丫鬟有一瞬间的惊讶,更慎重地询问,“您是家主的什么人?可有信物?”
谢令姿拿出那个包裹,而后取出那封信,那丫鬟一瞧信封表面上那个奇异的花纹,立刻恭敬下来,“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主事的人。”
没用多长时间,谢令姿就被请了进去,谢氏宗族极大,那丫鬟告诉她,一会儿要见的是谢俞的大哥,也就是谢氏大房。
谢令姿跟着丫鬟进了屋子,屋内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谢令姿只扫过一眼,便垂膝行礼,“京城谢吴征之四女谢令姿见过族叔,叔母。”
那男子“嗯”了一声,中气十足,而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谢吴征……”
沉默了许久那男子都没有想起这个人,还是另一边的女子打破了沉默。
“是庶支的人吧?听说你带了家主的信来了?你坐。”
“多谢。”
谢令姿淡淡地开口,将信递给了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