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谢令姿起了去庄子上住两日的想法,听闻范舟给她的那个庄子地势独特,冬暖夏凉。
最重要的,是去庄子上,等一个人。
借着带李溪妤出门散心的理由,谢令姿和她一同到了庄子上。
这还是谢令姿第一次来,李溪妤来了庄子,就兴冲冲地去地里摘果子去了。
谢令姿则见了这庄子的管事。
“小姐,老奴姓田,咱们庄子上有二三十户人家,都是老实本分的,我家那口子去给小姐准备饭菜了,粗茶淡饭的,小姐可能有些吃不惯。”
谢令姿笑眯眯地看着田管事,“这庄子本是范世子名下的,如今给了我,我也不会亏待大家的。”
田管事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十分明理,面前的这位新主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有些不怒自威的派头在,想必并不是个软性子的。
“我姓谢,谢将军府四小姐,不过有件事要田管事知道,我府上兄弟姐妹并不太和睦,田管事应当只认我一人为主。”
“是,小姐。”
这时,一个圆脸妇人带着一个年轻姑娘端着菜进屋,那妇人把菜搁到桌子上,有些不自在的用手抹了抹围裙,“粗茶淡饭的,您将就吃。”
“您是田夫人吧?我还带了个朋友来,劳烦您去把她叫来一起用饭了。”
那妇人局促地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您只管叫我一句田婆子就是,这,这是我们庄上的姑娘,春芽。”
春芽也给谢令姿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我去找人。”
田婆子和田管事对视了一眼,田管事道,“若是小姐无事,我们就先下去了。”
谢令姿点点头。
前世,范舟为讨谢静宜欢心,把这庄子送给了谢静宜,正是今夜,谢静宜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提前到庄子上住了一晚,救下了当朝太子,钟离瑾瑜。
钟离瑾瑜,正是以后的皇帝,也是下旨屠杀谢家满门的那个人。
谢静宜借着救命之恩,与钟离瑾瑜交情颇深,钟离瑾瑜最后也对谢静宜情根深种。
如今,这庄子给了谢令姿,谢令姿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救下钟离瑾瑜,不能让谢家百年基业,毁于谢静宜一人之手。
前一世谢静宜得了庄子,系统预知了钟离瑾瑜的出现,这一世谢静宜对庄子一事一无所知,系统也无法为谢静宜检测出钟离瑾瑜求救事件。
如今的谢令姿,还在为见钟离政穿什么戴什么而发愁。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连下了十二道请帖之后,桓王世子终于答应了她的邀约。
最后一次,还是钟离华章对着那请帖看了又看,忽然坏笑道,“哥,你还真是招桃花啊,这有婚约的都对你如此…啧啧,热情。”
钟离政本想将那请帖如之前一般搁置,却被钟离华章躲开了,“哎?哥,既然谢五小姐这么想见你,你不如就答应了吧?”
“华章,你别胡闹。”
“我跟你一起去!然后,咱们再请一个人!”钟离华章心中已经有了个极好的想法,“我最看不惯谢静宜那样,当我是傻子吗?表面上柔柔弱弱,背地里还不知道说什么有的没的让阿姿受委屈呢,明明是亲姐妹,我才不许她这样对阿姿!这回,就让她吃个教训!”
钟离政闻言,没有再夺,只轻声提醒,“别太过分。”
钟离华章点点头,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当那张约谢静宜出门赏灯的帖子放在谢静宜桌子上的时候,谢静宜才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果然如系统所说!这个钟离政嘛,就是喜欢我,又看我和别人亲近,内心不舒服才会一直掉好感的!我这么拉下面子约他,这还不是答应了?”
“死傲娇,倒是让我对你更感兴趣了!”
得意了一阵,谢静宜忽然对外面道,“芙蓉,快进来给我挑明日出门的衣裳——”
夜色来临,谢令姿安排好了李溪妤,却迟迟没有入睡,喜鹊见自家小姐抱着本医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有些心事重重的,不禁有些担忧。
“小姐,已经很晚了,还不睡吗?”
谢令姿摇了摇头,“有些饿了,去给我要一碗米汤吧。”
喜鹊点点头,出门去了,回来时确是跑着回来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庄子里掉下来个人!田管事发现的,不敢声张,只问小姐的主意。”
终于来了。
“是什么人?怎么掉到了庄子里?”
喜鹊疯狂摇头,“是个男人,受了很重的伤!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庄子上。”
“小姐……这人,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啊?万一救了,他的仇家寻来了怎么办!”喜鹊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救。去和田管事说,不要惊动任何人,把他挪到我房里来,这时候出去不安全,等明天白天了再请大夫。”
田管事把人搬进来的时候,轻声道,“小姐,我已经派信得过的人去盯着了,今晚庄子上不会有人出去。”
“这便好。喜鹊,你烧些热水来。”
谢令姿见到钟离瑾瑜的那一刻,心里有块石头落了地。
不过他就这么躺在这里,如此无害,屋里仅她一人,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掐死他——杀死那个下令让谢家满门抄斩的未来帝王。
脑子里是有这么一瞬间的想法,可谢令姿没这么做,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害了谢家的,是谢静宜。
这一次她抢占先机救了钟离瑾瑜,谢家就多了一线生机。
谢令姿一直在走神,手上的动作也磕磕绊绊,毫不轻柔,让钟离瑾瑜在昏迷中都疼醒了一瞬,咬着牙道,“你这女子……”
微弱的声音让谢令姿一惊,手下一时更重了些,就看见刚刚醒了的人又昏了过去。
谢令姿咽了咽口水,伸手往他鼻子下探了探。
还好,有气,没死。
喜鹊要的那碗米汤一直温到了第二日早上。
钟离瑾瑜醒来,看见坐在桌子上趴着睡着的谢令姿,想叫醒她。
他有点渴了。
只是他身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嗓子干涸,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声,这声音也惊醒了谢令姿,谢令姿看钟离瑾瑜已经醒了,自己也立刻清醒过来。
“对,你想的没错,就是我救的你!这庄子就是我的。昨天我还给你包扎了。”
钟离瑾瑜有些无语,他当然记得,这个女的给她包扎的疼晕了!
钟离瑾瑜努力伸出一只胳膊,颤颤巍巍地指向桌子上的茶壶。
他真的很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