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轻拂绿柳梢,鸟鸣声声五月朝。
晨曦映出了春风夜里飘挂的露珠,像星星一般地点缀在满城芬芳之上。
城外一片生机勃勃,草色形成的碧海格外的赏心悦目,像是被春风刷了一道漆,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哥,虽说重要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但也不能就此懈怠吧?为何把我和汤和拉出来闲逛呢?”
宋决、汤和、朱元璋三人漫步在城外花红柳绿之间,都是一身布衣,像是农家劳作的三兄弟,毫无违和之感。
朱元璋的口吻虽有埋怨之意,但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显然朱元璋的身体很诚实,并不反感出城踏青,反而心情舒畅至极。嘴中的埋怨,不过是给自己的懈怠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
“不重要的事情就往后拖一拖嘛,辛苦了这么久,就不能享受享受了?”宋决轻笑了声,“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得空清闲一天自然要出来逛一逛。”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咱们去城西边看看呗,那边有个卖腊肉的农户。”
忽然,汤和咂了咂嘴,“那农户家里有个祖传的手艺,特别会做腊肉。他家的腊肉叫炉桥桥尾,乃是腊肉中的佼佼者,用猪尾部的肥瘦肉制成,香!那可算得上是声名远播,附近所有的肉铺基本上都会和他做生意”
“嘿!这还真得去逛逛。”朱元璋跟着咂了咂嘴,一行人说说笑笑,便向着城西走去。
过了一片翠绿的地头,三人坐到了这腊肉铺的摊位上。
“老板,三碗腊肉!”宋决伸了伸脚也是满心期待着这传说中的腊肉。
“哎——,您稍等!”
宋决抬眼望去,一个小老头过来招呼三人了,“烦请您们往铺子里头坐一坐,外面这一块儿坐不得人。”
朱元璋和汤和竖起了耳朵,饶有兴趣示意着宋决问道:“咱还是头一回听这样的道理,这客人只能往铺子里面坐,外面坐不得?”
“客官们有所不知,我这铺子每日都在这里开。城外的乞丐们天天闻着肉香,就不由自主的往这儿靠。等天亮了暖和起来,这外面就一片的乞丐。坐在外边,和乞丐挨着总是不舒服的。”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城南的景色和这小老头的话对比起来显得无比扎眼。
三人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吃着他们的东西,只是沉重的气氛还是透露出他们的不高兴。
“这虽然是乱世,吃不起饭的人多得如城外野草一般,但这吃得起肉的还是大有人在。甚至不少人吃不完,还丢了一些,这些乞丐就会把那些捡起来吃。”这肉铺小老头感慨道,“呐,你们看,他们来了。”
三人顺着小老头指的方向望去,零零散散的乞丐向这边走了过来,过了一会儿便是成片的来。
“唉——,走吧。”朱元璋吃完,看着这般景象,没了继续出游的心思,宋决和汤和也跟着没了兴致。
“还需努力啊——”
朱元璋有些生气,但这气又不知道向谁去发,这种情况是老天爷造成的吗?不是,城中还有不少人吃得起肉;是宋决他们造成的吗?也不是,他们刚刚来到定远;是元庭造成的吗?依旧不是,这地方早就脱离元庭了。
“农户依旧在给地主当佃农,官员小吏们依旧在勒索钱财,人们还是存在收继婚的现象,事情的对错依旧是大户人家们说了算。”宋决感叹道,“这里脱离了元庭,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朱元璋沉默了,从当了乞丐到现在,被元军追杀过但也被义军追杀过;被汉人百姓施舍过但也被蒙古百姓施舍过。朱元璋想了想,他开始明白——杀他的都是军队,救他的都是百姓。
“让开!快让开!”眼前有一快马狂暴地飞奔而来,“马受惊了!”
一匹快马狂躁起来,撅着蹄子向人群冲来。
宋决三人倒是能很轻易地躲过去,但有一小乞丐却正在这马飞奔的方向上。
“汤和,救下他!”朱元璋急切地喊道。
汤和有一种临敌忘身的气魄,就地起跳,在千钧一发之际抱着小乞丐滚向侧边。
“没事吧!”朱元璋急忙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汤和和小乞丐问道。
“没事——,谢谢你们!”小乞丐不知道该说什么,跪地磕了个头。
“你多大年纪啊——,还有亲人吗?”看着瘦弱的小乞丐,朱元璋心生怜悯。
小乞丐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委屈地说道:“我——我今年八岁,家里人都都死光了。”说罢哭了起来。
宋决看着小乞丐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帮朱重八埋葬父母的时候,“重八,他真像你——”
朱元璋的面色更加悲悯,摸了摸小乞丐乱糟糟的小脑袋。
“以后跟着我吧,我收你为义子,以后,你有家了——”
小乞丐嚎啕大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对着朱元璋不住地磕头。
“我叫朱元璋,今后,你便叫朱英吧——”
朱元璋抱着小朱英回到了府里,他要给他最好的衣服,请最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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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还小的年纪,朱英没过几天便和宋决他们熟络了起来。
“小朱英~,吃饼子!”燕儿从灶上摸了张刚出炉的肉酱饼急匆匆地过来投喂朱英,“这可是我刚做出来的,你宋叔还没吃呢!”
前段时间的事情有了着落,那张家堡的堡主同意了,所以朱元璋特意跑来找宋决商量情况,顺便把朱英也带来透透气。
“既然是第一次见面,那就给他点诚意。”宋决喝了口茶,“我看,咱们提前准备好酒食,就几个兄弟过去作陪,不带刀兵了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头次就当做是在话家常了”说罢阴险一笑,“先礼后兵嘛!哈哈——”
“王二——,李善长有没有什么动作?”宋决唤来了在门口守着的王二。
“禀大人,一切正常,他胃口还不错。”王二说罢递给宋决一封信,“不过我们昨天晚上从他家截到一封信。”
“你下去吧——”宋决挥了挥手,开始看起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