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当着所有人的面,闻樱朝宋不晚再次跪了下来,且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不必如此,女子立世艰难,帮你,也是助自己。”
宋不晚扶起闻樱,又冲着楼下的百姓道,“古人云,男为天,天地健,自强不息。女为地,地为坤,厚德载物。天不清家伤,地不宁家败。可世人却只记得‘男为天’,而忘了‘女为地’。我们女子从不比男子差,女子亦有一腔忠勇,女子可对镜贴花黄,亦可铁甲披寒光,女子能琴棋书画,亦能提枪上马。这就是我们和记女子学馆的宗旨,文小姐武将军,想做谁,便可做谁。”
“都是爹生娘养的,女子,不应该被当成货物一般随意处置。”
宋不晚的话说完,楼下满满的人潮,居然鸦雀无声。
不过,宋不晚也不是那等有改变整个古代社会大志向的人,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前世的宋不晚,虽然拥有自己的企业,但一生也不过就纠缠于家庭和企业之间,能有一个这样发声的机会,她觉得极为难得了。
“说得好!”不知哪个女子突然喊了一声。
接着叫好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女子,甚至还有女子在嘤嘤哭泣。
而宋不晚身边的凤梧眼睛也红了,她们虽然日子过得舒适自在,可在许多时候仍然会觉得无能为力。
宋不予整个人却都僵住了,宋不晚的声音,就像是一记惊雷在她耳边炸起。
“文小姐武将军,想做谁,便可做谁”,宋不予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直到人群散去,宋不予都没回过神来。
“大姐,你还好吗?”宋不晚察觉到宋不予的异常,关切地问。
“我很好,非常好!”宋不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不晚,你说得太好了。”
“那当然,我可是宋不晚。”宋不晚故意做出肤浅骄傲的模样来。
若在以往,宋不予又要无奈摇头,可现在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样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宋不晚订了一桌席面,不过她自己却没办法留下来吃饭,还得给林氏买糖炒栗子呢。
“闻樱,一会儿你的身契拿过来,自己收好。”宋不晚叮嘱闻樱。
“夫人,身契我自己拿着?”闻樱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不晚。
“你的身契当然是你自己拿着,而且,你不叫我姐姐了吗?”宋不晚又问。
“我,我真的可以吗?”闻樱捂着胸口,她感觉到那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义姐之说,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家里人听的吗?难道夫人真要收自己为义妹?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宋不晚话没说完,闻樱便道,“我愿意的!”
“那就行了。”宋不晚看了一眼天色,“我得赶紧回去了。”
“不晚,你往后不用来得这么勤,还是要以侯府为主。”宋不予拉着宋不晚的手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得不对。
“大姐,我心里有数。”宋不晚看了一眼宋不予发白的脸色,“你也要保重身体。”
闻樱的事解决了,宋不晚很是高兴,买了一堆糖炒栗子,侯府各院都送了一包,导致侯府许多角落都飘出了栗子香气。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大家也挺高兴的。
当然也有直接扔到院门外的,比方说陈氏,说是闻到板栗味儿都难受。
陈氏没有瞒着谁,宋不晚自然也就知道了。
“二少夫人太过分了,好心好意地给她送去的糖炒栗子,她不吃给下人吃也行啊,怎地直接就扔了呢。”兰芍不满道。
“随她去,你家九少夫人我又不是属金元宝的,哪能个个都喜欢。”宋不晚这话让兰芍听了都不由得笑了。
“奴婢只是可怜了那糖炒栗子。”兰芍回道。
小时候兰芍吃饭剩了几粒米,都被她娘姜嬷嬷用筷子头打手,因此对浪费吃食的人都深恶痛绝。
“就当这是那糖炒栗子的命吧,我们每个人都只能管得了自己。”宋不晚剥了一个糖炒栗子塞到兰芍的嘴里,“咱们不浪费就成了。”
“九少夫人……”兰芍脸都有些红了。
“九少夫人,有喜事呢。”青棠高兴的声音传了过来,“咦,九爷?”
宋不晚朝外面看了一眼,君思九又在?他怎么不进门呢。
门帘被撩开,却是青棠。
“九少夫人,您是不是跟九爷吵架了?”青棠压低声音问。
“没呢,几天都没见着人。”宋不晚回,从哪儿吵起呢。
“这样啊……”青棠顿了一下,发现还有要紧事没说,赶紧道,“九少夫人,咱们家学馆这几日好多人送家中的女子过去报名,大姑奶奶问该怎么处置才好。”
“真的?”这是宋不晚期待的,但她没想到居然会实现。
这应该跟区域有关,大梁太平盛世,京都常居着各国人,各路思想碰撞之下,相对于下面的府郡思想要开阔很多。
“自然是,只是学馆太小了,收不下那么多人,但也不能收这几个,不收那几个,因此大姑奶奶才让奴婢回来问您。”青棠的小脸色都比以前要光亮许多。
“都是哪些人?”宋不晚又问。
“有官宦之家的女子,也有平民小户,还有的打听学馆收不收女子的,不要月例银子也行,只要有口饭吃……”青棠说到这里,有些难过了。
“倒也不是不行。”宋不晚托着下颌小声道。
“啊?九少夫人,那恐怕人就多了呀。”青棠吓一跳。
青棠也是这会儿,才真正彻底明白宋不晚为什么说闻樱是她义妹了。
寻常人家会重男轻女,但像闻家那样吸女儿血的人家有,但像他们家那么过分的倒也不多。
若是和记女子学馆都像闻樱那样免费收进来,那还得了。
“是啊九少夫人,当初开女子学馆,是为了挣银子的吧。”兰芍也在一旁说道。
宋不晚自己都笑了。
是啊,当初是为了挣钱的啊,挣女人的钱最容易嘛。
可是现在,宋不晚的想法有了些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