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从医院出来,和几个人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警局里面。
这甘蓉蓉还有张启武都不允许他这么做,但是秦松摆摆手,保证发誓:“我最近绝对不查案子了,肯定出去散散心,我不光自己出去,我还要带上张启武蓉蓉一起出去,但是,这毕竟张飞的案子就要开始庭审了,我想再最后见他一面。”
人之常情,两个人倒是都同意。
“就看半个小时。”
“怎么感觉我跟那个被人探监的似的?”
“严肃点儿,秦松同志,我们在外面等你。”
“好嘞。”
秦松和张飞没有想到,再次看到彼此的时候,已经是在看守所里面了。
张飞看到秦松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激动。
“你,警察叔叔,你没事!秦松……秦松警察叔叔,对吧?我还记得您的名字,我,我还记得您……”
秦松心里面有点儿不好意思。
在他的
心中,自己是不是比母亲的站位还要高呢?
他何德何能。
听见张飞现在身上的伤都差不多好了,只有胳膊还不行的时候,那张飞才算松了一口气。
之前一直以为秦松可能都要挺不过去了呢。
因为没有人来告诉他秦松的的近况,他只能在心里面不断地回忆,回想,想象。
他有在为秦松祈祷。
“见到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警察叔叔,您要是有事情的话,我就……”
“没事。”
秦松摆摆手。
对于他来说,这张飞就是一个小孩儿而已。
谁跟小孩儿过意不去啊?
这个杀人犯小孩儿跟他说话的字里行间里面,满满的都是对秦松的愧疚,却没有对他母亲的,和对其他人的,或者说……有,只是没有那么强烈。
他最害怕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秦松会不会出事死掉。
或许是因为,这次离
开之后,他就跟秦松再也说不了话了。
张飞先是将自己所有的罪行全都交代,并且签字画押承认了以后,他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在和秦松聊天的。
两个人谈天说地。
因为他知道,现在等待他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死亡。
收紧审判之后的死亡。
他放下了自己的负担,束缚着自己的东西,和秦松两个人就这么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真的就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但是,说是两个人的聊天,但实际上说话的只有他张飞一个人。
不是秦松不说。
是他害怕自己说了,张飞说的就少了。
张飞现在可并不是在跟他单纯的聊天。
他要将自己的这些话全都说出来才行。
因为他很快就没有机会说了。
听着张飞说话,秦松时不时的点点头。
虽然他插不上嘴,但是他一直都有在好
好地听着张飞讲话,他安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孩儿,要么说什么游戏攻略,要么就说什么自己对于那些现在社会现象的看法。
他是一个非常有自己想法的小孩。
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曾经拥有过自由,或许现在,他一定就是那些被称作“成功者”行列当中的一员了吧?
张飞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而秦松,他现在是一个倾听者。
张飞最好的倾听者。
他这一辈子都在听别人说话,现在,也应该让他说说话了。
虽然张飞现在在监狱里,虽然他身陷囹圄,但是……秦松觉得现在的张飞是最自由的时候。
就像是那些考上了大学的,已经飞走的小鸟一样自由。
但是张飞知道,秦松也知道。
这只鸟马上就要被猎枪打死了。
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最后时间了。
这是张飞短暂的人生当中最后的时间。
突然,张飞说着说着话,他就哭了。
张飞接过秦松给他递过来的纸巾,不停的在哭,最开始他是无声的哭泣,那泪水根本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他的脸上,后来他的这种涓涓细流变成了号啕大哭。
他在哭什么呢?
秦松不难想象得到。
他在哭早就已经离开自己这个家庭的父亲,他在哭已经让自己亲手给杀死了的母亲,他在哭一把年纪了却没有人照顾的爷爷,他在哭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女人,他在哭再也不能玩游戏了,他在哭方面没有参加上的那一场战队选拔赛。
他在哭自己。
感慨自己这不被认可,不幸福的一生。
他在哭自己。
哭自己马上就要去死了。
他从来没有哭的这么丧心病狂过。
在秦松的面前,他不知道为何,能够专心的做自己。
秦松可以让他扭曲的心铺平,变得没有一丝丝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