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ide这个名字对傅绍言并不陌生,对箱子里的邢霏就更是了。
要知道原本有着小飞侠的绰号、走到哪儿身边都带风的她之所以成了现在这幅性格都是拜这位字母哥所赐,因为她的家人就是在字母哥的设计下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
想到这个,邢霏的脑海里又浮现起来城市前自己才经手的那起案子,说起来,在那起案子里,她的父亲还有哥哥其实都不是那么的清白,甚至早在那起案子发生前,他们的手上就捏着别的人命,而guide的把戏不过是靠着拿捏这些罪行怂恿受害者的家属对他们家展开报复……
杀人偿命,这么天经地义的事邢霏本来不该有那么多情绪,她会这样,除了恨guide的设计让父兄手上的人命数更多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恨她自己——她恨身为警察的自己学艺不精,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到家人的不对劲,从而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所以哪怕是以法医的身份进的警队,如今的她也要那么坚定地选择去学如何做一名刑警,她要成长,要靠自己的力量把guide抓住,然后绳之以法。
而此刻,纹身的出现无疑是在告诉邢霏,这个案子也极有可能是出自guide的手笔,又怎么可能让她不激动呢?
被抠出两个窟窿的箱子发出簌簌响声,惊动了急于等钱劲往下描述的郑植,他拧着眉抬起头,一脸是哪个孙子这个时候捣乱的不耐表情,可一看是邢霏那儿的动静,暴脾气的刑警队长也瞬间熄火了,除了递给老傅一个眼神,示意赶紧想法子安慰安慰人家姑娘外,他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没事。”成功接收求助信号的傅绍言轻轻点了下头,却没采取什么额外的举动,而是示意钱劲这边别停,“接着说。”
“我说到哪儿了?哦,就是那个英文,gu那个……”钱劲摸摸鼻头,骨碌乱转的眼睛里却打起了小九九,他不瞎,长在脸上的眼睛能看出好多事情,自然也就分辨地出刚才那几个字母说出来的时候,这些警察的脸上出现的不对劲,想来想去,好奇心作祟的钱劲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是我拼错单词了吗?”
……
郑植哭笑不得地朝钱劲看了一眼,那一刻真的觉得这个前商人脑子还是可以的,就是不多。
抿紧唇勉强调整了半天情绪,郑植这才沉着声音没事发生一般的摇头说:“继续往下说。”
“说啥,我看见的东西全都说完了啊。”
话题的戛然而止把在场的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郑植更是干巴着嗓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要不你试着把这位想象成美女呢?现在的特征有点少。”
郑植的话别说,还真让钱劲特别认真地又朝行李笔下的画布看了一眼,可就算是瞪大眼珠仔仔细细端详半天,最后的结果还是摇头。
“真想不出来了,那人的脸有点奇怪,现在想想,就像好好的人脸蒙上了一层纱似的,特朦胧。”
想到什么的郑植走到一旁的材料柜前,一顿翻腾后找出来一样东西,随后糊在脸上。
“看看是不是这种效果。”
随着一个薄薄软软的东西被郑植扣在脸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处在懵逼状态的钱劲眼睛骤然一亮,指着郑植的方向开始大喊:“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乖乖,你戴的是人皮面具吗?”
他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新奇表情,几度甚至想走到郑植跟前摸摸他脸上的玩意,可想法才透过眼睛传递给郑队,下一秒就被对方严肃的神情给撅了回来。
郑植摘了面具,有些可惜地朝行李摆了摆手,“guide明显是有备而来,事先进行了易容再出现在钱劲面前,单靠画像估计很难找到这家伙的特征。辛苦你了,可以收工了。”
“就完了吗?我还没玩够呢……”
郑植无语地扫了钱劲一眼,“如果你知道这起案子牵扯地,估计就不会有这个想法了,想听吗?”
一句话把钱劲怼地失了声,原来还准备了好一通说辞准备发表出来换点消息的他眨了眨眼睛,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那我的任务是不是结束了?”
背对着他准备和傅绍言交换一下意见的郑植闻声一顿,想了想后点点头,“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帮忙了。”
钱劲哦了一声,下一秒就颇为感慨地挠了挠下巴,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就要被转送去下一个案子了。
像私闯民宅这种违法行为的性质有多严重他不清楚,但有点是他清楚的,“之前生意失败,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做出这样的事的,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个笑容和气长相也斯文的姓傅的警员便微笑着开口:“有钱嫖娼,有钱买烟买酒式的走投无路?”
钱劲只觉得嗓子眼被什么东西糊上了,还想争取点儿什么的眼睛彻底失去了亮光,刚好门口派出所的警员完成交接,走进来“接”人,他丧气地垂低了头,步履踉跄地被带离了房间。
沉重的脚步声就像一个久病的老人有气无力地捶打着门板,很快就远离了房间。
没了外人干扰的郑植拽过画板,紧接着又拉来一把凳子拖到傅绍言跟前,打算和好哥们儿讨论讨论,就在这时,那个已经几乎消失到听不见的脚步声又扑腾扑腾地跑了回头。
闻声看向门口的几个人下一秒就看见钱劲气喘吁吁地趴在门框上,两只眼睛使劲儿朝屋里瞪着,“我想起来了,还有一点,那个人手上的这个位置有一层厚厚的茧。”
怕自己的描述不能被他们成功t到,钱劲还特地抬高自己的右手,指着食指靠近拇指那侧的指关节边点边强调:“就这里,这个位置,我才想到的,正常人没谁会在那个位置起茧子吧,这个算不算特殊的地方?”
在食指指关节内侧生有老茧,这个确实是个辨识度极高的特征。
再三确认过钱劲说的是真的后,郑植把这点添加到有关guide的特征标记里,而至于极度渴望留下的钱劲,他的答复也充满了人情温暖——“你的罪名如果确定需要入刑,我会帮你申请立功,现在就跟他们回去吧,这里是市局,没有留你的地方。”
在成功打消掉钱劲的幻想后,郑植还不忘继续给鱼下饵——“要是再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都能帮助减刑。”
好说歹说算是把骂骂咧咧钱劲送走了,郑植总算能坐下来好好和傅绍言他们合计合计那个特殊位置的老茧了。
“你们说什么职业能在那个地方留茧子呢?”他左手成拳,拳背托着腮帮子,右手则翘高在半空,来回模拟出能造成那个位置磨损的茧子,“现在都是电脑办公,不然换成以前,老师写板书时倒是容易磨手。”
“板书要磨也不会磨那个位置吧。”嗡嗡的声音从脚边传来,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的邢霏开口。
郑植按她说的比画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邢霏说的有理。
“那会是什么呢?屠夫的虎口容易生茧,外科医生总拿手术刀,起茧子的地方要比板书磨出来的老茧位置还要偏下,这些职业都不符合,那还有什么职业呢?”
这个问题傅绍言也在琢磨,不过比起guide的真身是干什么的,他感觉现在把为闫洁报仇的那位揪出来更容易。
“guide肯定和这个案子有牵扯了,把神似闫洁的这位找出来,guide估计就不难找了。”他喃喃了几秒,抬头朝墙上的挂钟望了一眼,距离他们回到市局,时间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窗外的天从清早的灰蒙蒙又恢复成这几天的常色——一种介于黑和鸦青之间的沉重颜色。
“七个小时了,小区那里还没进展?”
这个话题不提还好,提起这个老郑同志的抬头纹顷刻间又多出来两道。
他嗐了一声,开口说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是底下这帮人偷懒还是作案这位真的是鬼不是人,两栋楼,两遍,我让他们整整排查了两遍,硬是连半个疑点都没找出来!”
郑植郁闷地搓着脸,充血的眼睛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有点吓人。
太阳穴像有人敲鼓似的咚咚响,他使劲按了按,一睁眼却发现傅绍言拿着笔正在那儿写写画画。
他凑过去一看,发现自己这个工科生看不懂一点,于是只能颓废地又坐回椅子,有气无力地开口问傅他在画啥。
“没有那个人离开小区的迹象,说明人很大概率还在小区里,成红花和康可的住处是固定的,钱劲那面镜子也是固定的,我想试试看有没有可能用光的反折射把人找出来。”
“用搜的都搜不出个所以然,靠物理解决问题,可行吗?”郑植当年物理是及格都没及格过的,所以就算质疑,也支持傅绍言在这个点上下下功夫。
但是有一点。
“两宿没合眼了,回去眯瞪一会儿再画吧。”
专心做图的傅绍言本来想说不用,余光落处忽然看见了一旁的箱子,于是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