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子一说都是残次品不要紧,那两男一女直接就炸了。
把我围在中间,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乱喷。
要不是我躲得快,非得被唾沫星子洗了脸。
“行了三位,冤有头债有主,我就一送货的,劝你们口下留德。老爷子还没封棺呢,你们就不怕气到他了?”
“……”
一说这个,三人全蔫儿了。
“道长,您说怎么办?”老大问道。
“对啊道长,我爸生前讲究了一辈子,总不能死后破了金身吧?”老二附和。
“道长,无论如何都请您想想办法,这些残次品是绝对不能入棺的,否则我们还不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苍松子为难的说道,“实不相瞒,贫道做法事的时候,从来不会推销任何物品,怕的就是染上污名。但现在时间紧迫,贫道也就只能破一次例了。”
“道长,这么说您有自备之物?”
“那还等什么,赶紧拿出来啊。”
“拿出来可以,只不过……”苍松子面露难色。
“道长,是不是钱的事情?”
“谈钱很俗,却又绕不过去。”苍松子无奈的点头。
“道长放心,这种事儿上我们不会吝啬的,而且道长的东西,必然是货真价实,多少钱尽管开口便是。”
“好,那贫道就说了。”苍松子掰着手指说道,“四根长明烛,都是开过光的,所以一根要五千。两个梅瓶,每只一万。靠山枕跟祥云被最是重要,加一起十万。剩下杂七杂八的算下来,
六万差不多。”
二十万?
听完报价,我只有一个感觉。
黑!
真他妈的黑!
这种价格,谁受的了?
事实是,这三位就能受。
别看争阴宅气运的时候吵得不开开交,面对苍松子的狮子大开口,连个嗝儿都没打。
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败家还是孝顺了。
看到三人同意,苍松子直接抖了抖袖子,然后一堆东西就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直接把三人看傻了。
面面相觑后,纷纷惊呼神迹。
我看的很清楚,不出意外这道袍里面刻画着法阵,有点儿袖里乾坤的意思。
但这都是糊弄普通人的,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三位,所需之物已经备齐,接下来贫道就要开坛做法了。”
“有劳道长。”
三人纷纷恭敬的回应。
“道长,我能留下来开开眼不?”
苍松子是个大骗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就他那堆破烂,别说二十万,二十块钱我都嫌贵。
所以我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忽悠?
或者说,会怎么安排阴宅的运势。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感觉这孙子会使出更恶劣的手段。
撞上了,就不能不管。
铲除道门败类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他弄出人命来。
白事的重点,在于三个方面。
第一,选配灵堂和寿材。
第二,封棺的过程。
第三,抬棺入土。
苍松子现在要做的,就是第二步。
而因为涉及到阴宅气运的分配,所以与一般的法
事也就有了不同。
比如长明烛,正常来说都是点在棺前的。
现在不仅要点着,还得各滴一滴蜡在老人家的眼皮上。
这叫棺前点火烛,烧开长明目。
直白的说,就是让老人家擦亮眼睛,仔细看看到底该如何分配阴宅的气运。
其次,是垫背钱。
铜钱,铺在棺底。
不能多不能少,正好七枚。
而且要按照北斗七星的方式排列,勺头对准死者的头部。
至于勺口方向,要遵循男左女右。
垫背钱放好以后,接着是靠山枕以及祥云被。
靠山枕,顾名思义,寓意进入阴司或者投胎转世后,能找到好的靠山和人家。
祥云被盖在身上,可以集纳阴宅地脉当中的气运。
这一套下来,剩下的就是封棺了。
封棺的时候,那就要用到梅瓶了。
摆在棺材的两侧,寓意四方生平。
因为砸钉子的时候,是很容易闹出差错的,万一棺木裂开了,必然会生变。
一切安置妥当,苍松子让三人跪在了棺材的前面。
双手托举不二珠,心中悼念棺中人。
“棺中人,听我言,儿女齐全福无边。”
“福无边,心有偏,谁多谁少你来言。”
话落,苍松子抓起两根长明烛,将蜡液滴在了老人家的眼皮上。
刹那,棺材便震动了一下。
三个子女受惊,纷纷哭喊着父亲。
而这时,我也看清楚了苍松子的手段。
这孙子,哪里是在分配阴宅的运势啊,分明就是勾魂呢。
因为蜡液滴在老人家眼皮上
,其实另有用意,那就是封住他的双眼,让魂魄无法去城隍庙里报道。
但这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蒙蔽过阴差的耳目。
意识到这点,我也看穿了他的把戏。
那三个不二珠里,就封着老人家的三魂。
至于体内,则是七魄。
七魄存身,三魂远遁,这样阴差就不会找上门了。
问题是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指有长短,子嗣有偏;十分宅运,似水一碗;如何来端,棺人自便。”
哗啦……
话说完,苍松子直接洒出了一把纸钱。
别说,这些东西倒是货真价实的。
当然,加起来也不值十块钱。
纸钱没有落地,而是衔接成一条纸龙,围绕着棺材旋转了起来。
“道长真乃神人也。”
跪地的三人,瑟瑟发颤。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激动。
在我的眼中,此时呈现着截然不同的景象。
纸龙围着棺材转动一圈,老人家的七魄就会被带走一条。
七圈过后,七魄全部被纸龙吞入了腹中。
“聚合一条龙,散作满天星。福缘全无尽,散入血脉中。”
苍松子一口气喷出,那纸龙瞬间崩散。
在罡风骤生,纸钱大动之际,那七魄也被苍松子趁机收入了袖子里面。
接着,装模做样的朝着三人点动,那三颗不二珠便有了不同的反应。
女人的那颗,转动了起来。
剩下两人手中的,则是闪过了微微的光华。
“三位斋主,十分运,女子占四,双子各占其三,已经算是最公平的了。”
“你们,可有话说?”
“道长,没有,也不敢有。”女人激动的对着棺材磕头。
两个儿子虽然有些不甘心,奈何在他们眼中,这是故去老爷子的意思,所以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
“好了,通灵珠交给贫道来处置吧。”
苍松子说着,将三个珠子接了过来。
趁机将三魂收走后,也取走了上面的家运。
可怜不知情的那三位,还在感激涕零。
妈的,这孙子下手也太黑了?
我恨不得一剑把苍松子捅个透心凉,藏魂夺魄也就算了,连人家的阴身福运都给夺走,真是不要脸他妈给不要脸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稍加思索,我忍住了拆穿他的念头。
这王八蛋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情,肯定是有所计划的?
我倒要看看,他最终的算计到底是什么?
想到此,我提出了告辞,骑着电车赶往曲三平的白事店。
一是看看他回来没有,二是封棺后还要入土,一时半会苍松子脱不了身。
还车、拿钱,曲三平还在河神庙,于是我又返了回来。
尾随着走棺的气息,追到了下葬的地方。
这时,新坟刚好封完土。
“三位斋主,法事已成,贫道就先告辞了。”
“有劳道长,千万慢走。”三人送行。
“有缘再见。”
苍松子话落,朝着人烟荒僻之地而去。
“饮海啊,到你出场了。”
刚才我想了想,对付苍松子,还是让牛饮海出马比较合适。
老忽悠对上骗子,绝对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