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神术众多，其中就包括阴阳合修互补之术。
我自幼饱览道门典籍，当然知道个中法门。
问题是，现在能说吗？
要知道问出这句话的是星坟中的厉鬼相，我虽然还没窥见她的真容，却也知道这是个极其凶横的硬茬子。
不得已，只能撒个谎以求蒙混过关。
“前辈，十三自幼入玄门不假，却从未参悟过合欢之术，前辈还是另寻他人吧。”
“另寻他人？”
咯咯咯咯……
厉鬼相闻言大笑起来。
出乎预料的是，笑声中听不到阴森，反而透着银铃般的清脆。
在我意外之际，笑声停止，厉鬼相充满不屑的话语也回荡在了耳边。
“小道士，你以为本宫要找人合欢吗？”
“难道，难道不是吗？”
反问的同时，我对星坟中的厉鬼相也产生了好奇。
自称本宫？
难不成，这是某位帝王的妃子或者女儿？
这个想法很荒唐，却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活墓中那位，就握有一枚王字印。
可要真是这样的话，观音山的事情是不是太大了？
先是涉及到了送子观音，然后又出现了王字印，如今还有位自称本宫的厉鬼相，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除此之外，城隍印很可能也藏在这附近，究竟怎么回事？
我正想着，厉鬼相的声音突然变冷了。
“问你可会合欢术，并非本宫有不良之念。”
“即便有，也不会对凡夫俗子动心思。因为这天下，能配上本宫的人屈指可数。”
放眼天下，屈指可数？
我听的暗自咂
舌，这位到底什么来头？
皇后？
现在不是揣测这些的时候，所以我只能皱眉追问。
“前辈，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你会合欢术，自然也就懂得解开此术的法门。如果不会，那就赶快去搬救兵吧，晚了的话……”
“晚了会怎么样？”我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那就等着给那头牛收尸吧。”
厉鬼相话落，我感觉星坟中的气息沉寂了下去，显然不会再搭理我了。
牛？
牛饮海！
想到此，我心中暗道不妙，赶紧在子母符的感应下寻找其位置。
墓！
牛饮海，正在那座地底的活墓当中。
不管我怎么用母符呼唤，他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师侄撑住，师叔这就来救你……”
心中急呼一声，我借用缩地法直接来到了活墓的入口。
这座墓，是典型的地墓，在门口有着两只镇墓兽。
进墓等同于串门，换做往常我肯定会焚香敲叩，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直接把黑剑祭了出来。
黑剑悬空引路，吓得两只镇墓兽瑟瑟抖动，最后更是承受不住压力，直接替我打开了墓门。
墓道很深，我浑然不惧。
撑开天雷伞，迎着无数机关直接冲到了主墓室当中。
牛逼！
一进来，我就被主墓室的奢华程度给震撼到了。
金银如山，宝器成海，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皇宫。
正北方九龙壁下，是一把纯金打造的龙椅，毛僵像个大猩猩一样的坐在上面，正在享受着两位女子的服侍。
在他的右手侧
，是一张围有缦纱的大床，牛饮海衣衫不整的躺在上面，正面对着几个女人的挑逗。
看样子，大战一触即发。
呼……
看到这一幕，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要是再晚来一步，牛饮海全身的精血非得被彻底掏空不行。
“姓姬的，你总算是来了。”
毛僵说着抬起了手，将那张子符亮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
我就说嘛，以牛饮海的秉性来说，真有便宜可占怎么会想到我呢？
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是陪着毛僵好好玩一玩，到头来可好，直接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
“放人。”
面对毛僵，我可不会表现的如之前那么客气和谨慎。
“你竟敢以这种口气跟本王说话？”毛僵怒喝。
“不然呢？”
话落，我毫不犹豫的往黑剑中拍了一道斩字印。
黑剑急射而出，直奔那座大床，直接斩杀了一只妖邪。
“这样呢，你可满意？”
“姬十三，你是在找死吗？”
毛僵怒目而起，抬手指向牛饮海。
“那个狗东西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到了，敢来本王的宫殿行窃，难道不该处死吗？”
“行窃该杀，那你强抢民女又该如何？”
在华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雕妖的心思最多最坏，老面河童行事最为果断狠辣。
相比之下，毛僵除了墙头草这一点之外，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就像现在，至少还知道讲是非，还知道说理。
而我最喜欢的，就是跟说理的人打交道。
白龙镇那些大
妈大婶儿们，早就把我的嘴皮子给练出来了。
在我的反问之下，毛僵顿时语塞，抓耳挠腮的思索一会儿，这才一拍脑瓜子做了回应。
“姬十三，本王差点儿被你给绕进去，什么叫强抢民女？”
“是那华家举行大祭，为那个丫头许下了一纪婚，凡能享受到大祭香火的，均有资格将其迎娶回家。”
“那华家，为何举行大祭，又为了什么给华美竹许下一纪婚？”我不假思索的追问。
“这个……”
毛僵为难，面露回忆之色。
“本王明明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是想不起来了，还是没脸说？”我紧追不放。
“放肆。”
毛僵气势一变，双眼盯住了我。
“本王将来是要一统天下的，帝王之言，可能有假？”
“你这句话，就是最大的谎言。”
“姬十三，你给本王说清楚。”
“道门典籍记载，毛僵者，非千年所不能成。换句话说，你至少已经修炼了千年。”
“千年过去，你还惦记着一统天下，这记性可是好的很呢？”
“既然记性这么好，为什么会忘了华家大祭的事情？”
“本王……”
毛僵愣在原地，又开始回忆起来，渐渐脸上有了痛苦和恼怒。
到最后，更是抬起双手撕扯起了头上的白发。
“本王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只记得称帝和娶亲，其他的都像是被剔除了一样，到底为什么？”
毛僵痛苦的咆哮着，怒极之下掀翻了龙椅。
“难道，这毛僵真没有撒谎？”
通过火眼金睛，我能看到他真实的情绪反应，绝对不是在演戏。
如此一来，就有大问题了？
莫非是之前走火入魔过？
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的这身道行也该多少有问题才对，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稳固凝实。
剔除……
这时，我想到了毛僵刚刚的话。
他说自身的记忆，像是被剔除了一样。
然而据我所知，世间并不存在与此相关的秘术。
到底为什么？
封印！
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我想到了一种玄门秘术。
记忆钢印！
此种秘术，难说好坏。
说它好，打上记忆钢印以后，可以让人忘却痛苦的事情。
说它坏，玄门中有些败类，就曾使用过此术祸害无辜。
我没有遇到过真正被打上记忆钢印的人，不过从典籍中的记载来看，倒是与毛僵此时的情况极为契合。
记忆钢印，确实可以封存人的记忆。
但这需要一个苛刻的条件，那就是施展此术的人，必须远超被打上钢印的人。
否则的话，就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就像现在的毛僵，他最大的执念并不受影响，依旧记得毕生志向是称帝。
第二，把人逼疯。
记忆混乱，如真似幻。
到了这一步，人也就算是彻底废掉了。
而通常使用记忆钢印的人，都是为了操弄和控制目标，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往往都会得不偿失。
换句话说，如果毛僵真的被打上了记忆钢印，那么幕后真凶的道行，并没有到通天的地步。
难道，是那星坟中的厉鬼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