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陆青禾盯紧华美竹没有其他的意思,护她周全。
小丫头刚刚年满一纪,心性未定,情绪多变。
再加上华家的事情凶险难测,自身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她是整起事件的中心,容不得有任何差池。
按照之前的盘算,我想在华家的四周布下法阵后再去城隍庙。
在认了那位大师兄以后,我觉得已经没了这种必要,只需要留下几道符纸示警便可。
以那位的道行,再加上陆青禾好几种强悍的傍身物,就算是老面河童它们再杀回来,也足以支撑到我返回。
更别说,观音山那边还有个牛饮海了。
那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没了后顾之忧,我也就可以聚拢精神,好好去了解下城隍庙的事情了。
最大的疑惑还是之前哪一点,城隍爷怎么就病了?
阴神生病,那不是开玩笑吗?
……
城隍庙,位于青州市二环与三环之间。
城乡交界,可以确保城里城外的人都来此上香进贡。
照常理来说,城隍庙的规格远在土地庙或者山神庙之上,其香火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不远处的这座,却是尽显衰败,大有一副香火不继的样子。
“都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嘀咕一声,我边打量边往前走。
城隍庙修建的很宏伟,大门外有着一座牌楼,两侧各有一个石象。
一人竖戟,一人立矛。
这可不是什么石蛮,而是真正的阴兵。
既是守卫,看到我以后自然会有所反应。
“阴司重地,闲人止步。”
毫无感情的声
音,惊飞了远处树上的几只老鸹。
“两位大人,在下姬十三,为正统道门之后,有要事求见城隍爷,还请行个方便。”
在阴兵面前,我可不敢胡来。
他们跟阴差不同,轻易招惹不得。
因为每一个阴兵,都是战死沙场将士的阴魂。
忠诚英勇,无所畏惧。
正如屈原在《国殇》里赞叹的那样:“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尽管躯体已经消亡,灵魂却由于强大的执念不肯去投胎转世,于是便继续以兵卒的身份留了下来。
守护阴司,征战四方。
当年在白龙镇的时候,我就吃过这方面的大亏。
某个深夜,白龙镇外阴兵借道。
因为好奇,我就追出去看了看。
那般景象,至今记忆犹新。
刀枪如林,旌旗遍野。
千军万马,杀气遮天。
莫说当年的我,换做是现在,见到如此景象也得心惊肉跳,所以那时直接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阴兵过境,生灵勿扰。
倒不是他们的杀心太盛,而是那阴气过于凶横,那晚受到惊扰之后,爷爷足足帮我调理了半个月之久。
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此刻我才会对阴兵保有礼节。
当然,如今的我已经不惧那肃杀之威,只是更敬重他们不入轮回的忠魂傲骨了。
如此刻一般,即便他们没有立刻做出回应,我依然保持着最大的耐心。
“既是道门之后,那便上来说话吧。”
就在这时,城隍面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判官!
城隍庙,本就有小阴司之称,所以
有判官是在正常不过的。
判官的地位可不低,仅次于城隍爷,因此我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从牌楼到庙门口,一共有着五十四个台阶,每走过十八个有着一个平台,两侧均有着阴兵把守。
越是向上,我感觉到的压力也越大。
当站到花面判官面前的时候,有了种置身于古代州府衙门的感觉。
“姬十三,见过判官大人。”
施礼的时候,我也做了打量。
花面官服,手持笔册,浑身上下都是不容冒犯的威严。
只不过在那威严当中,夹杂着一丝忧虑。
很深,很重!
“你既然是道门之后,那便免了这些俗礼,直入正题吧。”
“是。”
点头,我将符纸取了出来,随后将到青州后发生的一切都做了简述。
“大人,这符纸当中,便是服侍于真魔座前的拘魂鬼,如何发落还得您来做主。”
“先容我辨别一番。”
花面判官说完,手中的判官笔从符纸上引走了一道气息,之后点向了手中的册子。
气息沉入其中,册子无风自动,最后停在了某一页上。
那上面所画,正是前后两张脸的拘魂鬼。
还有一段字,作有注解。
拘魂鬼,相貌与常人无异,经常是两人结体出入,喜穿紫衣。
身上藏有要拘之人的名册,依照时间抵达,出声呼唤将死者的名字。
他们的呼唤具有很大的神力,且只有将死者自己能够听见,之后与魂魄与身体分离。
拘魂鬼一面持锁链,一面持钩器,祭魂魄与真魔。
既为无常之宿敌
,亦被天庭、人世、阴司所不容。
“果然是拘魂鬼。”
核实之后,花面判官的脸色一变,对我的态度也好转了不少。
“姬小友,随我入庙见神君。”
“有劳。”
点头,我跟随花面判官走入城隍庙的大殿。
殿内景象,无需过多赘述,无非是此类神庙中不可或缺的那些。
正中间的城隍神君,香火金身有着一丈来高,其上神威内敛,却丝毫不阻碍威压扑面。
“姬十三,见过城隍神君。”
施礼后,我点燃了一根请神香。
请神香点燃,直接飘向了香火金身,接着那雕像便像活过来了一般。
唉……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不管是我的身份太低,还是城隍爷的病情太重,总之是不打算以真身相见了。
“你姓姬,又自称是道门之后,难道是继承了那位麻衣道祖的道统?”
香火金身开口,即便是拉家常的口吻,依旧让我觉得耳畔轰鸣。
就连在方山更精进了一步的道心,都在微微颤动着。
嘶……
这就是中位神祇的恐怖之处吗?
仅仅是开口说话,就能卷动一方天地的风云。
现在,我或许明白城隍爷为何不以真身相见了,怕伤到我。
论道行来说,这位城隍爷肯定不如几番指点过我的“阴兵”。
之所以能让我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完全是因为这座庙。
城隍庙是什么?
阴司的衙门!
城隍爷呢?
掌管衙门的人。
两者相加,这才是关键。
想通这点以后,我赶紧
做了回应。
“回禀神君,我爷爷正是麻衣道祖姬征天。”
“好。”
听到我的话,城隍爷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一个字。
那双神目在我身上几番扫量后,洪钟大吕的声音又响在了我的耳侧。
“还有两年才应本命劫,就已经推开了蜕凡的那扇门,如此天赋和进境,似乎比你爷爷当年走的还要快、还要稳。”
“神君大人,您跟我爷爷很熟吗?”每次听到爷爷的事情,我都会忍不住打听两句。
“我认识他,但他……未必会记得我。”城隍爷的语气中透出几分唏嘘。
“……”
我没接话,根本不知道怎么接。
倒是花面判官,在此刻忍不住问了一句。
“姬小友,听闻麻衣道祖羽化成仙了,可是真的?”
“是。”我点头,如实相告,“爷爷不久前已经驾鹤西去,遗骨是我亲手安葬的。”
“姬小友,节哀。”花面判官投来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唉……
城隍爷的香火金身发出叹息:“终归是岁月不饶人啊,一代道祖,最终的结局竟也是化作了一抔黄土。”
“说到底还是道祖心性太过刚烈,若是肯入神庭阴司,又怎会道消神散呢?”
“爷爷,或许是累了吧。”我有些伤感,也有些费解。
按照城隍爷意思,岂不是神庭和阴司,都曾经向爷爷伸出过橄榄枝。
他为什么没有同意?
这当中,又到底有着什么隐情?
我很想问一问,城隍爷却没有给机会。
不仅如此,感叹完话锋一转,还打起了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