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四方,地生八位;
值家六畜,以造囤垒。
天干地支,六丁六甲;
人不可入,神不可摧。
声音出自于公输轩之口,而且是飘荡游走的。
准确的说,他在围绕着古楼废墟转圈布阵。
当他的话落下之后,整个夏家倒塌的建筑全都震动了起来。
几乎所有的木制之物,都朝着祭坛所在围聚了过来。
在公输轩的操弄之下,拼接成六扇巨大的门,将废墟围的密不透风。
这六扇门很有讲究,其上浮现着六畜的虚影,分别是牛马羊、猪狗鸡,正是鲁班书中的六畜千斤闸。
从那咒诀当中不难听出,此阵有困神之威。
“十三,这,这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我刚才阻拦的动作,还是声势浩大的六畜千斤闸,都让夏雨极为的不解,甚至还带着些恐惧。
既然已经动手,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抬手指了指祭坛旁的河神婆婆。
“夏雨,你该问她。不仅现在的事情,还有之前的所有,甚至包括你的三阴之体,都应该问她。”
“姬十三,你是撞邪了还是被鬼物迷住心窍了,在胡言乱语什么?”河神婆婆神色略显严肃起来。
“是我在胡言乱语,还是你在胡作非为?”我必须撕掉她虚伪的面具,于
是开口就抛出了三个问题。
第一,关凌岳真的死了吗?
第二,把他带到这祭坛中,到底是让他入祖坟,还是继续谋划最后一步?
第三,四象之气也好,五灵之力也罢,悉数被灌入到夏雨体内,到底是给她机缘还是想要她的命?”
“十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夏雨听的发懵。
“回答我。”我没有理会夏雨,而是逼问着河神,“你好歹也是堂堂神祇,敢做就不敢当 吗?”
“太奶奶,十三他……说的是真的吗?”
夏雨有所明悟,颤抖着发问。
“丫头,你是相信太奶奶,还是相信姬十三呢?”河神一开口,就直接点向了夏雨的软肋。
“我……”
为难之下,夏雨陷入了沉默。
少许咬着牙,往我身边靠了靠。
“这就是你的答案对吗?”河神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太奶奶,我不是不相信您,而是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后,我感觉姬十三的身上更有人情味儿。”
说完,夏雨指了指偌大的夏家。
“这个家什么样您都看到了,别说从头到尾都知情的爷爷,就算是我的亲生父亲,得知我妈的往事时第一反应也不是关心我,而是怀疑我。相比之下,姬十三一直在保护我,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
经没命了。”
“……”
这番话,说的河神沉默了下来。
少许开口,对我明褒暗贬,极尽讽刺。
“姬十三,你不错,真的很不错。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让这丫头对你死心塌地了,看来我没有选错人。”
“太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十三只是……”
夏雨刚解释一句,就被河神给打断了。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反感姬十三就好。如此一来,稍后你们的配命之事才能圆满。”
配命?
夏雨一愣:“太奶奶,事情都已经了结,为什么还要配命?”
“距离圆满,还差最后一步。”看看祭坛上的夏凌岳,河神对着夏雨招手,“你过来,我细细讲给你听。”
哦……
夏雨脸色微微一怔,抬脚便要过去。
“你够了。”
我心中很清楚,夏雨是被迷惑了心智,所以赶忙发出了一声大喝。
与此同时,也将两道玄印拍入了夏雨的体内,随着口中发出嘤咛的声音,夏雨直接昏了过去。
“公输,看好她。”
传音之后,我向前一步直面河神。
“事到如今,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怎么才肯罢手?”
从心而言,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想跟河神动手。
她帮过我只是其次,最重要
的是我摸不清她道行具体有多深。
别的不提,单说她刚才从韩烈身上采集四象、五行,就足以说明其实力了。
“姬十三,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觉得还有罢手的可能吗?”河神笑着摇头。
“这么说,今天我跟夏雨没有别的选择,她成为废人,我身死当场?”
我没说错,夏家的这个局,真正的局眼其实是我。
更准确的说,从一开始,河神算计的就是现在这一步。
让我来解决夏家事情,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个局中。
目的,当然是夺走我身上的机缘跟造化。
正如花百色之前所说:“你的命,天下玄门之人皆为羡之,也皆想取之。”
至于夺走的东西给谁,不言自明。
到了那时,我会死在祭坛之中,夏雨身上的三阴、四象和五行,也会成全了夏凌岳,让他真正成为与神同坐的人。
这就是河神真正的谋划!
“姬十三,当初你在虎头湾做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因此还特意提醒过卫国,你是个智多近妖的人,务必让他小心行事。知子莫若母,卫国我还是放心的,所以我无比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参破的这个局呢?”
我知道,这既是河神的疑问也是她的手段,打算拖延时间。
因为夏凌岳的那
口气,必须得通达全身才行,否则无法行最后一事。
刚刚河神采走的并非生机,而是公输轩一尺之下的瘀滞之气。
还有他身下的祭坛,似乎也在蓄势酝酿着什么,越等越对我不利。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也在等。
只有看见那道曙光出现,我才敢毫无顾虑的出手。
到时就算败了,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跟她斗斗嘴,万一能霍乱到她的心神呢?
“既然你说到了虎头湾,那咱们就从虎头湾说起,当时我借神力破解绝灵阵,除了您之外还来了土地和山神。”
“您是最后一个现身的,却是第一个动手的。这原本没有什么,问题是为何其他两尊神祇都不要我偿还因果,偏偏您要了呢?诚然,当时您推却了一句,但也仅限于那么一句,随后便取出了信物。”
“这有错吗?”河神反问,“你也说了老身当时推却过,是你坚持不想欠人情,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我倒打一耙?”冷笑一声,我直指她的破绽,“问题不在这点上,而是信物,那就是最大的破绽。”
“你毫不犹豫的拿出信物,只能说明一点,在你现身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换句话说,你早就在暗中观察我,算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