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墨龙，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只能殊死一搏。
就如他此刻说出的话一样，每一句都有天雷之威，每一句都有山崩之势，深深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神。
夭折三个孩子？
一夜露水情缘？
深陷古楼不出？
毫无保留献祭？
四个问题，就像一把把剑插入了唐蕊的内心，让她脸色苍白、身躯摇晃，最后更是满面的凄苦和绝望。
反应与之相当的是夏光辉，他怔怔的望着唐蕊，眼神是那么的空洞，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只有夏卫国，依旧淡定如常，仿佛置身之外的看客。
“妈，为什么？”
沉默，是被夏雨打破的。
她不知何时已经从北宅走了出来，头发凌乱、衣衫残破、气息飘荡、心神不稳，只有脸上神色是坚定的。
唉……
我心中长叹，哪还有半分大小姐的样子？
但这也并非全是坏事，经过今晚的事情后，她必定会有所成长，至少不会再那么简单的看这个世界和人。
雨儿……
看到夏雨的刹那，唐蕊变得泪眼迷离，嘴唇颤抖着呼唤一声抬起了双臂。
我知道，她想抱抱这
劫后余生的女儿，可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夏雨，就留在这里吧。”
夏家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不能让夏雨再去冒险，尤其是在她跟公输轩已经种下姻缘咒的情况下。
我费尽心思把她的命从墨龙老道手中抢了下来，没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松懈，更不能让她再次以身犯险。
“姬十三，你都知道对吗？”
我不知道是摆脱了墨龙老道操控的缘故，还是经此大劫开窍了，总之夏雨较之以前聪明了一些。
事已至此，我没有必要再做隐瞒，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夏雨，我不是有意在瞒你，而是如你爷爷之前所说，有些事说的早了，只会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刷、刷、刷……
我的话刚刚说完，身后响起了三道破空声。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直接掐出了三道定字印。
“老白，你可以去替换掉魂偶了，同时也把你的两个兄弟姐妹看好，否则生乱之下我也保不住你们。”
“我明白。”
随着拘魂符上的禁制解开，老白替换了那魂偶，同时也将一对提头的童男童女拦了下来。
“放开我。”小女孩儿挣扎。
“我要个交代。”
小男孩儿跟老白长得很像，而且看起来还要大一些。
“哥哥，姐姐，就听十三的吧。”老白劝解，“你们暂时委屈一下，今晚自会有人帮我们讨回公道。”
公道？
墨龙老道暴喝一声：“没错，既然有人见死不救，贫道必要为烈儿讨个公道。”
“师父，我，我感觉舒服多了……”
韩烈的七窍停止了流血，不过我看得出来，这类似于人去世前的回光返照。
他体内的四象之气、五行之力正在蓄积最后的爆发之势。
到了那时，没人能救的了他。
所有人沉默之际，我看向了夏卫国。
“夏老，事到如今，该把真相说出来了，否则这满院子的孽债，终究会酝酿出令天地皆悲的大祸患。”
“姬十三，你可以走了。”夏卫国总算是开口了。
“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这里不需要你了。”夏卫国毫无征兆的翻了脸，“或者说，需要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走吧。”
“如果我不走呢？”
别说我答应了河神婆婆要了结夏家的事情，就算是没有，在深陷如此境地之后，我也做不到抽身而退。
既然拆了台，那就得把烂摊子收拾掉。
“你不走，或许就永远走不掉了。”夏卫国说完，双目有了些璀璨，“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的分量。”
“这算是威胁吗？”
冷笑的同时，我悄悄示意公输轩做好防备，无论如何都得保全夏雨的安全。
因为她身上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今晚的事情，看起来主角是清风观的这对师徒，但那是之于第一层的算计而言。
在这下面还有个更深的局，局眼就是夏雨。
“你放心十三，必要的时候我会把小雨藏起来的，除非真正的神祇亲至，否则谁也别想找到她。”
嗯！
我点头回应的是公输轩，但夏卫国显然回错了意，将此当做了挑衅，不由的露出了冷笑。
“姬十三，我知道你的底细，也知道你之前做过几件了不起的事情。但你不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既然如此，那我也送你一句话。”我毫不犹豫的回应，“自幼爷爷就跟我说，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占住一个理字。有理，便有正气，便无所畏惧。若人欺我，那便杀人；若天压我；那便征天。”
征天？
呵呵……
夏卫国不屑的笑笑：“若是姬征天来说这
话，我自然会听到心里面去。从你口中说出，分量之轻不如个屁。”
“爷爷，你，或者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夏雨不甘的追问。
“你那么信任姬十三，为何不去问他？”
夏卫国依旧在笑，笑的如一只老狐狸。
“十三，到底怎么回事？”夏雨转头问道。
我知道夏卫国在拖延时间，在等着韩烈爆体绝灭的那一刻。
他能等，我自然也能等。
而且我看墨龙老道的意思，在唐蕊或真有心无力，或找借口不帮忙的情况下，还在做最后的算计。
心中盘算的，怕是也是那最后一刻。
那我还客气什么，接着拆台、接着补刀、接着搅浑水吧。
想到此，我捂着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咳嗽了两声，大口喘息几次，这才看向了夏雨。
“你对那座木楼知道多少？”
“很少，或许还不如你多。”夏雨看向古楼，轻轻摇头，“我只知道那楼建于元明时期，其内满是苗族之风。”
“既然你知道苗风，那知不知道落洞神女？”
问着，我看向了唐蕊。
当她听到落洞神女四个字后，淌落下两行清泪，口中更是轻轻吐出了四个字。
我心，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