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迷信直觉,却不得不重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孔荷有问题,有大问题。
尤其想到她说这几天都要跟陆青禾待在一起,便觉得六神无主,背冒寒气,于是赶紧上车往回赶。
在距离宠物医院还有些距离时候,方木提出了下车,说不掺和我的私事,等到去找黄虎真人的时候再见面。
可能是因为最近脑子总不够用的原因,总之我始终看不透方木,但有之前推断出的卦象,我倒也不担心他会算计我。
方木走后,我又把封灵儿送到了宠物医院不远处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封正阳已经订好了房间,而且直接包了一个月。
不得不说,他为了追孔荷也是下了血本。
之前,我以为宠物医院就一套后院,刚才封灵儿提醒后,才知道其实是两套,全部都属于孔荷。
白天,她在前面的院落里上班;晚上,则会到后面的那套居住。
两座院子前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很容易就找了过来,然后看到大门上挂着两个灯笼。
奇怪的是,灯笼不是用的电灯泡,而是红皮包裹着白蜡。
引魂灯!
我多少有些讶异,因为这种灯笼常见于两个地方。
一是送葬的路上,引导亡魂踏上黄泉路。
二是深山古刹,既能为迷失的亡魂指引方向,也能给山精水怪们提供落脚的地方。
第一种情况不必多说,只说第二种,如果没有大善心,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一来,请神容易送神难,有些刁辣的精怪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甚至有些大恶者,还会做出鸠占鹊巢的事情。
二来,既然是落脚之处,自然要提供餐食,不说那些吞山饮河的大道行者,撞上方木这样的也说不了。
换做没去虎头湾之前,我相信孔荷能做出这样的善
举,然而在见到那里的景象后,我觉得可太矛盾了。
不,或许应该这样解读。
在这里挂上引魂灯,并非是为了行善,而是为了将妖灵精怪们吸引过来,从而方便实施抓捕取妖气。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此,我又提起了几分戒备,随后施展梯云纵,跃到了三米高的墙头上。
当看到院中的景象后,顿时一愣。
院落北面是无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两间配房,在配房和院墙之间,又有着两个凉亭。
两个凉亭里都有着石桌,一共配了八个石凳,此时座无虚席。
不同的是,东侧坐着的是人,两个浑身湿漉漉的,应该是落水鬼。
还有一个长舌悬胸的,显然是上吊而死,剩下的那个老人,浑身布满了交错的赤痕,不出意外死于爆炸。
他们四个围坐一桌,没有任何的交谈,只是在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东西。
显然,那都是孔荷提前准备的贡物。
至于西侧,则是四只气息同源的大耗子,对着桌子上小山般的食物大快朵颐着。
我的身上加持着封字印和镇字印,上墙之前我又施展出了龟息术,所以他们都没有发现。
我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看等他们吃饱以后,是不是会如之前揣测的一样成为待宰的羔羊。
事实是没有!
首先吃完的是那四道游魂,酒足饭饱以后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朝着正房那间亮灯的屋子深深一拜。
而后,便鱼贯而出,飘出了门外。
接着是那四只耗子,蹲坐在地前爪作揖,首尾相接的从门下水道钻了出去。
“奇怪,难道孔荷真的是在行善?”
我是彻底弄不懂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摸向了亮着灯的屋子。
……
窗帘已
经拉上,却挡不住我的道家天眼。
屋子里装修的古香古色,陆青禾正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
孔荷坐在陆青禾的旁边,一手托着画板,一手拿着笔,盯着陆青禾看一会儿,然后再小心的勾画着。
“大晚上的给青禾画像,这是什么意思?”
我泛着嘀咕的同时,继续看了下去。
这一看,就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我感觉脖子有些发僵的时候,孔荷总算放下了画笔,仔仔细细的审视过作品,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画板放到梳妆台前,孔荷又收拾了床边的颜料和笔,而后随着轻微的声音响起,屋子里的灯便灭了。
这是睡觉了?
顿时,我就陷入进退维谷中。
噗……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簇火苗突然出现,再去看的时候,梳妆台前已经多了两只红色的蜡烛。
火光跃动,将孔荷那张脸映衬的忽明忽暗。
她到底在干什么?
很快,这个疑问就有了答案。
孔荷伸出一只手,将那张画拿了起来,悬空的瞬间,我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那不像是纸,更像是皮。
辅以上面的画像,就像从陆青禾脸上完整切下来的一般。
画皮?
在这刹那,我想到了一种邪术。
以皮作画,窃名偷身。
难道孔荷要做的,就是取代陆青禾?
想到这里,我感觉如同坠入了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但我没有冲动,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继续看孔荷到底要怎么做。
轻轻抬起右手,她把那张画皮覆盖到了脸上,仔细摆弄过后,变成了陆青禾的样子。
恍惚中,我有种错觉,这就是真的陆青禾。
因为到现在我才发现,她们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无论身高还是体态,就连那两只大白兔,都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妹妹,还真是漂亮呢。”
轻笑一声,孔荷站了起来,而后来到了陆青禾的身边。
“妹妹,你说这张脸,他能分辨的出来吗?”
听到这句话,我脚底的寒气直冲头顶,孔荷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连我也要一起算计?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我就又听到孔荷开了口。
“妹妹,你也试试我的这张脸,看看合适不合适?”
话落,孔荷起身去拿另一张画皮。
砰……
到了这时候,我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我注意到了一个恐怖的细节。
进入院子之后我就打开了天眼,但刚才审视孔荷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体内的仙家。
这表明,她已经做出防范了。
不知道用什么秘术或者法器,遮蔽了我天眼的窥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真把她的脸覆盖到陆青禾身上,那我真的就分辨不清了。
不,还有一点是能分辨的。
陆青禾是长发,而孔荷是齐耳的短发。
饶是如此,我也不能再等了。
我决不允许自己的妻子,被孔荷这种人玷污,哪怕是换脸也不行。
拳头砸在窗户上发出声响,我直接冲向了门口,而这时屋子里的灯也灭了,不得已我直接掐出了火字印。
火焰燃烧在手掌,我直接闯进了屋子,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孔荷,直接把陆青禾从被窝里面拖了出来。
而这,也让我彻底傻眼了。
陆青禾,居然剪了头发。
无论发型还是长短,都跟孔荷的一模一样。
刚才她躺在被窝里,我的注意力又全都在孔荷身上,因此完全没注意到。
“十三,你回来了?”醒来看到是我,陆青禾一愣,“你这是干什么?”
“青
禾,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剪了,你不喜欢吗?”陆青禾扬起了拳头。
“不是不喜欢,我是说,是说你怎么剪得跟孔医生一样了?”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我只能客气着。
“我觉得好看,所以就剪了个相似的。”陆青禾说着,看了看孔荷,“还有,孔医生说女人不该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头发上,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与其费心费力的打理,还不如把时间用来修炼。”
“好,好吧。”我无法反驳,索性直接放弃,拉着陆青禾转身离开:“走吧,我们换个地方住。”
“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孔荷不解,“还有,不是说好这几天我要跟孔医生时刻待在一起吗?”
“那是之前,现在我改主意了。”想到孔荷画皮的手段,我就不寒而栗,无论如何都得尽快离开。
“十三,你到底要干什么?”陆青禾眉头拧成了麻花,“就算是要走,也总得跟孔医生把话说清楚吧?”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不该说。
啪……
这时,孔荷打开了屋子里的灯,而后从梳妆台上拿起了那两张画皮。
“姬十三,该不是因为这东西吧,你刚才……在外面偷窥来着?”
“没错,我就是偷窥了。”咬咬牙,我直接摊牌,“你刚才做过什么自己清楚,你觉得我们还能、还敢在这里待下去吗?”
噗嗤……
听到这话,孔荷直接笑了出来,而后朝着陆青禾耸肩摊手。
“十三,你误会了。”后者也笑了出来。
“误会了,什么意思?”我彻底糊涂了,“难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而且还是我让孔医生,不……让孔姐姐这样做的。”
陆青禾说完,露出了我看不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