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廷究竟有什么计划,即使是血魔子有着眼线,也不得而知。
准确的说,自从上次刘公公大限将至的消息传来之后,京城之地,已经密不透风,连一只鸟都飞不出来。
在整个大乾的命脉之地,一旦动员起来,其他人或者势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就连那些所谓的钉子,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整个天下的眼光都注视着大乾朝廷的动向,哪怕没有一点说明,但如此不同寻常的大肆动员,正印证着诸多钉子,从大乾朝廷那儿得到的消息的真实性。
先天武者即将陨落,哪怕有百万雄师在手,大乾的地位仍然要受到很大的冲击。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看向端坐在皇位之上的身影,只是他的身边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先天武者刘公公,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随在大乾皇帝身边。
只是,对于这和平常截然不同的场景,在场的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个敢提出任何问题,毕竟,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只是,这件事终究要有一个结果才行,皇帝闷着不说,文武百官也不可能去触这个眉头。而且,如此机密之事,为何会闹的人尽皆知,哪怕是丞相上官名都有些奇怪。
只是,退朝之后,等不及百官走散,皇帝就匆匆离开,只留下上官名和几个老友,百思不得其解。
几人结伴出宫。
“这次的事情,闹的有些大了,京城似乎成了风云之地,据说现在任何人不得出入,昨天我派家里的仆人去查探了一番,确有其事。”
说话间,他长吁短叹了几声。
“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先是血魔教,再是江湖之人,之前又削弱了勋贵,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皇上有能力摆平这一切,而刘公公,就是皇上的底气,只是现在,究竟如何了,丞相知道吗?”
看见老友说道自己,上官名摇摇头。
“这次的事情,老夫都不知道,甚至皇帝陛下,一句话都没说,估计是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毕竟武道宗师虽然有不少,但一旦先天武者出现了空白,恐怕很难善了。”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希望这次不要持续太久吧,刘公公,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也算是三朝元老,一张忠心耿耿,曾经几位先天武者一一死去之后,只剩下他一人支撑。
如今,刘公公也要走,往后,真难说。”
大乾世界,武道为尊,先天武者的存在,就是一个定心丸,虽然也有火炮火枪天机巨弩,但眼下的科技文明程度,还不足以让他们想象的得到,这是一种足够改变世界的力量。
更何况,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大乾即将风起云涌,在这种变化动荡的时局之中,大家看似在以天下为棋盘,只可惜,这天下,有些人却瞧不上眼。
但同样的天下,在大乾皇帝心里,意义也就不同。
这个世界上若没有血魔子,没有苏秦,没有天剑门这样的武林门派,或许,他真的算是大乾朝廷的中兴之主。
他有许多伟大的想法还来不及实现,但或许,他并不算一个伟大的人,他只是继承了一个伟大的国家。
千秋万世的皇朝,历史的车轮,文明的脚步,或许还能一直向前走很久很久。
大乾皇帝一边思索着,一边去往一处秘密的地点,这里没有太多人知晓。
刘公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寿命大限之下,形容枯槁,全靠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着,他听见皇帝到来的消息,正想缓缓起身,却被大乾皇帝一把拦住。
“刘公公,我来看你了,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皇帝对刘公公,终究还算真心实意,此刻看着跟了自己许久的刘公公大限将至,心里不免得有些酸楚,只是,身为帝王,连这些感情都不被允许。
“皇…皇上,微臣恐怕不能再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还有,那人选,选好了吗?”
听见这话,皇帝收敛了感情,微微点头。
“没问题,锦衣卫那边已经在加紧时间准备了,只是,真的有用吗?”
刘公公沉默了片刻。
“无论有用没有,这是我最后能为大乾做的事情,我的这一身功力,不能就这么随我而去。”
刘公公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寻找退路,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大乾。
武道修行之中,有醍醐灌顶之术,一般是长辈为晚辈传递武功内力,打开任督二脉时所用。
只是,武功内力不可能凭空产生,全靠武者自身的修行,在醍醐灌顶传递之时,更是会损耗一部分。
只是,如今刘公公却只能这么做,哪怕他现在还能存活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武功,但现在,一切都不在乎了。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一些小小的牺牲实在是微不足道。
刘公公修炼的功法,名为嫁衣神功,一生的功力,远超常人,而最为可贵的事,只要修炼嫁衣神功的人全心全意的散尽自己的功法,就能让接收者,全部纳入囊中。
只是,哪怕是嫁衣神功,修炼难度都很高,这么多年,刘公公一直在暗中物色,是否有人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但现在,哪怕他就快要死了,也依然没有找到。
锦衣卫和京城之中,所有能用之人,是最后的希望,更是大乾未来的希望。
此时,这个幸运儿的人选,正在紧锣密鼓的选拔着。
……
另一边,苏秦在灵魂决斗场中,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只是,每次都有些不同。
苏秦从未体会过如此被碾压的感受,那和尚看似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但苏秦的一招一式都被压制。
空有境界,却使不上力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更何况,和尚似乎是看他只会拳脚,也没有动用其他的力量。
但即使这样,苏秦似乎在每招每式,都不如和尚。
哪怕他身上有先天武学,但那从来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打个比方,打架谁都会,无论是王八拳还是长拳,能够打中人的拳法,就是好拳。
若苏秦比试的对手是普通人,或许还好一些,但元血珠中的灵魂,说是灵魂,其实是一种印记。
那是属于强者的曾经,某种意义上讲,是他们在某个时空留下的烙印。
大乾世界的武道,哪怕再强也强的有限,更何况,苏秦哪怕收集齐了所有的武道,但他并不真正的懂武道是什么。
他只会一加一等于二,却不明白,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终于,苏秦又死了一次,此刻他终于停了下来,而霓裳也在一旁现身。
“怎么了,打赢十个对手,我会给你认主的一次机会,所以,你现在是准备放弃了吗?”
苏秦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现在好像有些打不过他,哪怕再死一百次也没有用。”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出了一个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霓裳出奇的没有嘲讽苏秦,而是开口询问道。
“我能看出一些东西,你的拳头,似乎很空。”
苏秦疑惑了。
“空,为什么这么说,我每次都把目标定在他身上,可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摸不到。”
霓裳撇撇嘴。
“空不是说这个,拳头也不只是你得拳头。
我感觉,你的武道,似乎很空,你的灵魂境界虽然高,但你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就像你的武道一样,看起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只是,我看你,是样样通样样松。”
苏秦的武道境界和灵魂之力,来的太过轻松。
大乾世界的武道自然有自己的可取之处。只是,苏秦自始至终,并没有真正的将自己融入大乾的武道之中。
本质上,他还是曾经那个人,并没有改变太多,但一切的一切,不断的推动他往前走。
前路崎岖,苏秦不能站在原点,也不能后退,他只能一步步的往前。
武道修行最珍贵的就是每个人的感悟,还有,每个人的坚持。
灵魂修行,同样如此,要忍受巨大的痛苦,下万分的决心,在无数人的尸山血海般的葬送中,成就自己。
只是,苏秦并没有经历太多。
他就像一只陀螺,在不停的不停的被人抽打,渐渐就失去了自己的本色。
从始至终,武道和灵魂修行只是他的工具,现在他能熟练掌握工具的使用,但他既不懂得工具的原理,也不懂得创新。
所有的一切,都是前人的智慧,适合前人,但不一定适合苏秦自己。
说话间,霓裳就将苏秦送了出去。
以现在苏秦的状态,哪怕过再久,他都不可能通过霓裳的考验,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意义,霓裳自然不愿意做浪费力量的事情。
而苏秦,被送出来以后,灵魂回归肉身,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我的拳头很空?
为什么我的武功很空?
苏秦在思考着这几个问题,想着问别人,但有些问题的矛盾点就在于问题本身,而有些问题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掌握了力量,相比于过去的自己,很强大的力量,但真正的强大,不是拥有无法掌控的力量,而是在自己有限的实力中,充分调用自己的一切。
就像大力士一样,如果一个大力士只会举重,他的力量固然强大,但他适应了举重的力量,是否就会对生活中的一些东西,有过或多或少的不适应。
一个真正的大力士,绝对不是只靠蛮力的人,而是举重若轻,收缩自如,进退有度。
他可以挑战自己从未举起过的重量,但也要接受有一天,自己无法再举起来的后果。
苏秦的情况,有些类似,又有些不同。
在前世,他只是个安安分分的普通人,过着自己普通的一生,读书,长大,娶妻生子,变老,死去。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甚至,连改变自己的力量的都没有。
改变世界,需要强大的力量。
改变自己,需要更强大的勇气。
无论哪个世界上,都没有太多人能够真正的认清自己,真的懂得自己到底是想要有什么东西。
就像,苏秦小时候想要玩具,长大后想要金钱,成熟时想要亲人,年迈时想要朋友。
但往往,人生并不是这么如意。
苏秦有时候怀疑,每个人的人生是否存在剧本,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过的好,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更加幸福和幸运。
只是,命运是一种无常的存在,讨论命运,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
前世的苏秦,选择了扮演好自己的身份,每一个身份,直到完整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完整的一生,普通而平凡,没有太多看点,没有那么多故事性和戏剧性。
或者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着故事,就是很普通,很普通,很平常的日子。
但那些,都已经远去。
苏秦却似乎停在原地。
哪怕他的确进步了不少,但他的思想,还停在原地。
他学武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别人欺负自己之前,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他身上有巨大的秘密,在前世,像这样拥有秘密的人,或许只能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悲惨的度过一生。
但大乾是个武道世界,哪怕他拥有天大的秘密,只要拥有通天的力量,也能有保护自己,和所有自己在乎的东西的能力。
但后来一步一步,天塌了。
大乾世界的天破了几个大洞,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从洞里出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苏秦所做的一切,或许足够,或许一点用处都没有。
如果没有陆无,他或许不会想到,在这最后的几百年里,做出太大的改变,毕竟活一天是一天,而且五百年的时间,苏秦的灵魂境界,足够有一个较大的提升。
只是,上界之中的力量,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哪怕经历再多的陆无也不敢保证,苏秦同样也不能。
不过,他似乎一直被人推着走,而没有自己想要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