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捡起了棺中的子孙钉递给我。
我看着钉子的样式,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棺材铺送来的那四根。
罗汉对我说道:“少爷,这一定是李爷有什么心事未了,他这是在提醒咱们啊!”
提醒咱们?我闻言也觉得奇怪,那么又是在提醒什么呢?
想到赵四甲企图用四颗钉子来买爷爷的风水穴,我不由得猜测这多半与爷爷的坟地有关系。
正在我想着时,手机进来了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是一个苍老的男声,他说道:“李老爷子离世,贤孙少痛!”
对方礼数周到,我赶紧也回答道:“恕报不周,您是爷爷的朋友?”
他道:“算是老朋友,老同事了!鄙人‘铁秤断生死,江北冷瞎子’!”
不及我开口,他又道:“我已为李老爷子点下了风水宝穴,明日里我派人来给李老爷子抬棺下葬!”
“冷前辈,爷爷生前交代过,他已点好风水穴,身后一定要葬于此处!”
冷瞎子闻言,忽然冷哼一声道:“小子,我劝你要想好了!毕竟我给人占卦点穴时,连你爸都不过是裤裆里的一滩液体呢!我能给你家点穴,那可是你们的福
分啊!”
这话一下激怒了我,我又是血气方刚,闻言骂了声草泥马,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冷静下来,我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连续两个人提到了爷爷的风水穴,这是不是在说那块坟地有什么问题呢?
眼看离着出殡时间还有一夜的功夫,为防有什么变数,我决定还是先去坟地看看。
于是,我嘱咐罗汉留着看家,提防赵四甲闹事儿,自己拿着手电上了后山。
按照爷爷生前所说位置,我很快寻到了风水穴。
我拿手电照了一圈,发现爷爷点的这处穴,背山面水,两侧又有护山环抱,中间明堂宽敞,确实是片顺风顺水的好地方。
然而,手电光束一转,却看见了一棵松树立在明堂前。
这就有些奇怪了,因为松树生满针叶,而坟前最忌利物相冲。
爷爷虽然不是专业的风水师,可毕竟抬棺这么久了,他也该知道风水忌讳。
在阴宅风水中,“冲”这个字历来不是什么好兆头,爷爷也犯不上执著于这样的风水穴。
难道是因为他走的仓促,来不及斩断这棵松树?
我一边好奇,一边将手抚过树干沉思着。
可就在一个刹那,
我的手指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冰冷冷的东西。
下一秒,我已经意识到了,我摸到的是一只手!
我立即一个激灵,指尖的阴寒迅速行走了全身,吓得我向后猛地退后了步。
“谁?出来!”
未见人影,我却听见了一声诡异缥缈的女人笑声。
随之,树后轻轻飘飘地露出了一名女子。
女子长发垂肩,面容清秀。
她一身白纱,随风摇曳。
若不是在荒野坟地遇见了她,我还真会多看她两眼。
可此时,我很肯定,她绝对不是一个人!
“你是谁?”我颤声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继续毫无遮拦地大笑着,仿佛我就是个笑话。
她虽然是在笑,可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似乎笑声里藏了许多别样的情感,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那笑声在山林上下回荡,甚至掀起了一阵阴风,往我脸上袭来。
“你……你笑什么?”
女子还是不肯答话,只是笑,莫名的笑声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就在这时,我也终于摸出了她笑声中的诡异之处——那笑声里分明藏着阵阵凄楚与哀怨。
并且,她人明明在眼前,可这凄楚诡异的笑声
却缥缈遥远。
我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安慰女子的冲动,可手抬在半空,忽然间听得身后的草丛传来了窸窣响声。
来人了!
我下意识地往树后一闪,躲在暗处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这时候,就见夜色里走来了三个人,为首的又他妈是那个赵四甲。
果然,这个王八蛋要趁夜色来爷爷的坟地闹事啊。
“四甲哥,那老头说要等七七四十九天,咱们现在还差一夜才到四十九天啊!”狗腿子对赵四甲说道。
赵四甲冷声道:“哼,等不了了,今天要李棺出卖坟地,可他不依,如果咱们不及时出手,肯定生变啊!”
闻言我听得一个激灵,才想到赵四甲今天来买墓地,竟然也是受人指使。
赵四甲说罢,已经拎着铁锹走到了爷爷坟地的内明堂处。
他们说着就准备要刨坑,隐约间我似乎看见一名狗腿子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竟是一口小棺材。
棺材小得很诡异,连一米也没有,里面最多装下一个小婴儿,难不成这是一口婴尸棺?
赵四甲咧嘴冷声道:“别墨迹,快挖,赶在早上七点老东西下葬前,把死婴埋
入其中就是了!”
我心说坏了,虽然不知道赵四甲肚子里藏了什么秘密,但我却清楚,爷爷点的风水穴一定不能让那个死婴占了,否则他老人家的遗愿又要叫我搞砸了一桩!
想至此,我当即心思一沉,正要从松树后跑出去,却在这时又僵住了身形,因为夜色中,赵四甲身后似乎朦朦胧胧地,又多了个人。
这一诡异的画面直接吓得我头皮发麻,手心里直冒冷汗。
我有心提醒赵四甲快跑,然而这时却张不开嘴了。
恍惚间,我发现那多出的人影,似乎也是白衣如雪,于是我赶紧回头看向身后,刚才那个诡笑的女子不见了,不知何时竟然跑到了赵四甲身后。
赵四甲却是浑然不知,一个劲儿指挥狗腿子挖坟刨坑。
可就在这时,一阵凉风似乎灌进了他的脖颈子,赵四甲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伸手要去进衣领里摸摸,可手在半空中却忽然变了方向,径自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随着力道增大,赵四甲的双眼和舌头都暴突出来。
而在他身后,那名诡笑的女子,正死死地握着赵四甲的手,像是在操纵着他要活活地把自己给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