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月白色长剑,飞回到白衣男子手中,
庄仪调息了一会儿,随后坐起身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白衣男子转身,月色如水,透过林稍照在他的脸上,虽然那张脸上已经写满了岁月的风霜,但依旧不难看出,那是一张能迷倒万千少女的脸。
白衣男子扶起庄仪,“其实我比你更早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在来之前,我去办了一点事,今晚过后,你再也没有心结了。”
“唉。”庄仪叹息了一声,“只是今夜又造下了无数杀孽,几百人葬于我手。”
“你总是想得太多,这些人本就该死,别说那些来自诸多宗门的,就是守正司那一群人,平日里也是作威作福,这天下多了他们,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再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们既然抉择了立场,对青阳宗等无辜之人斩尽杀绝,那他们也理当承受身死道消的报应。”
“唉,话虽如此,可毕竟是几百人的性命。”
“这人命也不该你来背,而是该上面这些人来背,他们谋的局,谁生谁死全是他们说了算。”
“罢了,随他去吧,好在是元儿和师弟们走得及时,没有遭我的毒手,否则我真是死不瞑目。”
“你宅心仁厚,能忍,我可忍不了,今夜之事,他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说着,白衣男子扶着庄仪的手臂,乘风而上,转眼便带着庄仪,飞身到那个身穿龙纹华服的男子,所在的龙旗浮槎之上。
浮槎上的数十人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护在华服男子身前。
姜元等人也驾着小槎赶了过来,不过却没有跟随白衣男子飞到龙旗浮槎上,而是在相隔六七十丈的位置停下。
和龙旗浮槎一对比,小浮槎简直像一个蚂蚁。
这时候,崔景却是喜笑颜开,立在船头看着龙旗浮槎上的两人,“这下子,师兄和整个青阳宗都不会有事了,有李青崖在,哪怕是那七个联手,也未必有胜算。”
三长老闻仪也附和道:“是啊,这九方十界,自称剑圣的数不胜数,但真担得起这个名号的,恐怕只有他一人。”
“剑圣?”姜元有些疑惑,他倒是认识一个剑圣,名叫易大师,不仅认识,还玩过,但这个世界的剑圣,他还不太了解。
“师侄你想不起来了?你小时候,剑圣还抱过你呢。”崔景回道。
姜元只好继续那失忆来打掩护,“我……我这不是失忆了吗,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
“哦,对哦,是我忘记了。”
几人在小槎上欢快聊着闲天,龙旗浮槎上的气氛却是格外紧张。
数十名护卫拔剑而立,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那位穿着龙纹华服的男子,却满脸从容,摆了摆手,让护卫让开,云淡风轻道:“如果剑仙真要杀我,又且是你们几个能护得住的。”
护卫们识趣的让出了一条道来,男子走向庄仪和李青崖。
“青崖先生此次前来,想必不是想与大离为敌吧?”
“我为什么要与大离为敌?”
面对锦服男子委婉的下马威,李青崖却是简单直接的来了个反问。
李青崖继续道:“我生在大离,长在大离,怎么可能与大离为敌,但有人想为难我的朋友,我也绝不答应,再说了,这区区八艘浮槎,也代表不了大离吧,大离是万兆生灵的大离,不是一家一姓的大离,从三皇开始,这片土地便定下了大离的名号,无论谁坐在哪个椅子上,这片土地它都不会改了名字。”
李青崖的话不留一点情面,直截了当地回击了华服男子的家国绑架。
华服男子的意思无非是,你与我为敌,就是与大离为敌,李青崖却搬出三皇开始的规定,说明大离是亘古以来的国号,那个位子上的人啥也不是,不想好好干那就换人。
一时间,华服男子显得十分尴尬,李青崖说得虽然难听,却是事实,所以没法回怼,更要命的是,还不能发火,毕竟天下人都知道,剑圣的剑不仅锋利,而且不管人情世故,谁都敢杀。
因为强者是不需要懂什么人情世故的,强者本身就是规矩。
要是搁普通人,就刚才这一段话,早就被拉下去当场砍了,还要顺带着把七大姑八大姨全砍了,估计家里的鸡蛋都得摇散黄,蚯蚓都得挖出来竖着劈,院子里的老鼠洞,都得烧开始灌一遍。
但面对剑圣,华服男子却只能陪着笑脸。
好在吕坤来得及时,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青崖先生别来无恙啊,依旧是那么风流倜傥,不显岁月啊。”吕坤从另外一个龙旗浮槎上飞了过来,先来了一句客套话。
李青崖微微一笑,回道:“剑圣嘛,还是得英俊一点,不然和清辉剑就不搭了。”
“那倒也是。”吕坤也附和笑着。
在李青崖的幽默风趣下,气氛有所缓和。
然而,华服男子却再一次将气氛拉入冰点。
“既然不是来与大离为敌,那看来剑圣今天是来替青阳宗出头的了。”
憋了这么久,华服男子却又憋出一句毫无情商的话,而且语气中还带着些威胁和挑衅。
似乎再说“知道老子是谁就赶紧走,别给脸不要脸。”
显然,这位高高在上的青年,是依旧放不下自己身段,即便知道剑圣的名头,却也还是想压着一头。
青年既然已经说得很直白,李青崖也就不想再装什么老好人了。
先是果决回应了青年的问题,“是,我就是来替庄仪,来替青阳宗出头的,你们有些欺人太甚。”
随后又十分正经的回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我也不会阻止你们,但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可以说,这是一场交易。当然,你们也可以完全无视我这个人,无视我的条件,但那就不是我想与诸位为敌了,是诸位想与我为敌。“
“好大的口气!”青年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愤愤走向李青崖,“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是剑圣又如何,我说的话,那就是令,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青年的一言一行中,都在彰显无上的皇威,仿佛谁敢忤逆,便会立即化为齑粉。
李青崖却是微微一笑,“陛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苦练剑法,勤修武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