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扇子花,有个邪门的讲究。
第一次摘扇子花,得用人的心头血喂养。
这玩意儿比养小鬼还忠诚,等到这一代首领死的时候,扇子花感受到尸气,又会把这一代的首领给吃掉,然后重新生根发芽。
扇子花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而且第一代老板已经以身伺法,后面的扇子花就不需要什么心头血复活他,只是用一滴指尖血就行。
不过,一般的人也休想用些旁门左道得到他,曾经有一个作恶多端的北陆派走山客用自己的血想把扇子花摘了,结果只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当天晚上就死掉了,死的那晚上,他的尸体变成了土沙子一样的颗粒……
想着这些,我马上把自己的手指给咬破了,硬挤了一滴血就滴在了这扇子花的花瓣上。
果然,一滴血滴下,这花就动了起来。
别说,这花一动起来,就像一个娉婷婀娜的女子,我甚至都能看到她曼妙的舞姿。
我试着闭上眼睛,轻轻的将手伸在了花骨朵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手一伸到花上,就好像牵到了一只纤纤如细葱的手一样,一股电流直接就传到了神经末梢。
那双手尚有余温,柔软而非常弹性。
我的脑子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像这人已经站在了眼前一样。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咳嗽声从我耳边传了过来。
我马上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正是打碑匠老卢。
此时的老卢穿着的很干净,花白的胡子也打理的非常有型,笔直的中山装虽然看着有些老气,但显得十分精神,关键和他很搭配很协调。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村子来了一位老艺术家……
老卢的眼
睛里有一种光,伟光正的光。
他一出现,我浑身就莫名的激起一股很强的正能量,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微妙。
“好,很好,果然是老韩家的种!”老卢眼睛盯在我的手上,精神小伙的眼神说道。
我一看手里那朵花,也吃惊不小,原来无形之中,我已经将这朵花不费吹灰之力的摘了下来,而且花已经不是刚才的花,而变成了一把精美的折叠扇。
“小伙子,可以啊,采花大盗做的炉火纯青啊,怎么样?对面那妞的小手牵着还软和吧?”
老卢咯咯一笑,尴尬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
我和老卢心照不宣,也是格格一笑。
“老头,怎么?关门出来透气了?”
老卢笑的嘴角扬了起来:“五姑娘都请出来了,我还怕啥?邪祟早就跑了,再不出来,恐怕就见不到我们的掌教了……”
和搬杆子出马有些相似,走山客管掌门也叫掌教。
不过,这名字也忒那邪恶了点吧?五姑娘……
这也都是十五岁时候的事情,五姑娘的确排行老五,只是这种称呼叫着太晦气,后来我干脆叫她五妹了。
老卢自报家门,我也不再和老卢客气。
他岁数比我大,当我爷爷都绰绰有余,不过进了门子的人,只有辈分,老卢让我叫他卢爷或者直接叫老卢。
叫来叫去,我还是觉得老卢叫着舒服,于是直接叫他老卢。
从攀谈中我了解到,老卢的确是个熟脉子,而且和爷爷是同门中人。
他和爷爷的认识,也源自那件寿衣和一个狗盆。
他的事迹,简直可以说就是传说。
当年老卢还是个屁颠小孩儿时,流落到了河北地界,去了河
北,老卢遇到了拐子,钱被抢了不说,还要打断他的腿,让他去街面上乞讨。
老卢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有廉者不食嗟来之食这讲究,虽然被拐了,但打死不从,而且还打死了拐子。
拐子是个赌棍,其他小孩扒来的钱,全都被他一股脑输完了,手里根本没存账。
拐子平时吃喝都是连哄带骗,大半赊账,老卢一把拐子打死,小孩们全都没了着落,正值大雪下个不停,七八个小孩,没两天就饿死五个。
只有老卢和另外两个小孩活了下来。其他两个小孩走了不久,又去干了老本行,只有老卢靠着乞讨活了下来,饿得实在不行,他就去偷祭祀品,冻的不行,老卢就直接钻进棺材里扒死人衣服穿。
后来走到陕西时,遇见了我爷爷。
我爷爷看他可怜才给了他两个馒头,两人坚定的革命友谊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我爷爷还是很关照老卢的,老卢写的一手好字,后来他就带老卢入了门,解放后,封建迷信这一套销声匿迹了有一段时间,两人没咋走过山。
真正走山是在九几年的时候。
走山的靠的是两条金杠子,不立堂口,两条金杠子就是堂口。
他们这一派走山的,就是给人找东西,比如说有人在山里丢了魂,他们就去山里找魂,有的家钱财人丁被山里脏东西搬干净了,只要不是邪门歪道活该,他们也会去山里把他们给找回来。
可就在这黑鱼沟,两人栽了大跟头。
这天有人来找我爷爷和老卢办事,说他们家的钱被人偷走了,怀疑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偷走的。
我爷爷跟老卢听那一家子人讲的也是够邪乎
的。
这家人家里是贩粮食的,他闺女老是做梦梦见几个鼠头鼠脑的人给她送东西,而且还在梦里边向这女的求婚。
那女的开始的时候还心满意足,正是个少女发春的年纪,看见帅哥,心里面免不了犯痒痒,那男的一表人才不说,还一肚子甜言蜜语。
搞得这女的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净想着做梦,这女的家里人也是很奇怪,每次梦醒来总说她的梦郎在某个地方给她留了宝贝,让她去那里找就行了,而且还说这就是给她的彩礼。
这女的心花怒放,还真敢去找,结果一找一个准,每次找到的不是金疙瘩就是银元宝,一家子人就把这梦里边的女婿当摇钱树,生意都不想做了,就想着一家人有一天做梦梦到一块儿了,好把这宝贝女婿给带回来。
结果,这天一家子人真做梦梦到一块去了。
老两口子猴急,看见女婿就想把他拉住,可这女婿当时正在跟人谈事,没留心丈母娘老丈人来探亲,直接露馅了。
老两口拉住金龟婿一看,只见这男的长着一个老鼠的脑袋,回头的时候,牙齿还在上下咀嚼着,俩眼睛就像玻璃珠子一眼滴溜溜的转。
这一场大梦做的好,老两口醒来直接高烧了一个多月,送医院打青霉素跟玩儿似的,屁点用没有。
而且家里的粮食也一夜之间被搬空了,关键装监控都没能发现贼,只是在仓库周围发现了几只误食毒鼠强死掉的老鼠,这些老鼠,肚子里全是稻谷米粒儿!
女的捡回来的那些金疙瘩银元宝,也跟做梦一样变成了石头土疙瘩,人呢,干脆睡在床上直接就不起来,成植物人了!
老
太婆最后没能抗住,直接在医院挂了,死的时候砖家都纳闷,说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啥毛病没有,咋还一觉就睡过去了……
那天老太婆前脚死,后脚就住进来一个神经病也是有点头疼脑热,没想到这神经病还真有两下子,看了一眼这女的老爸,就知道他犯邪症了,而且是被老鼠下了定子。
女的老爸仿佛看到了救星,于是直接跪下求这神经病给治治,结果病没治到,神经病先走了,女的老爸在神经病死之前一直抓着他的手求支招。
神经病这才跟他说了我爷爷和老卢的事情。
我爷爷和老卢当时就认为是老鼠精偷的,爽快的应下了这事情,可到了女的家里,才发现不对劲……
这女的一家根本就不是人,要不是打渔的把老卢和我爷爷一网子给捞起来,估计我爷爷和老卢当时就淹死在黑鱼沟了。
这事儿发生以后,我爷爷和老卢赶紧就回到了屋里,结果把那女的给的钱翻了一遍,翻出来一看,俩人都傻了眼,这尼玛全是贝壳。
那女的坐的凳子,一股腥臭味晾了三年都没散去,掉的鱼鳞直接就能当刀子用。
熬了一辈子鹰,结果被鹰啄了眼。
两人干脆就在鄂西扎了根,想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老卢和爷爷都实在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能够同时躲得过老卢和我爷爷的法眼。
结果一等就是几十年。
老卢还说,穿寿衣要饭这事情其实是我爷爷两人暗里有约的,这事儿自从他俩认识后就从来没揭过短,爷爷说,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让人穿着寿衣端着狗盆上老卢的门,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