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凉凉地掀了掀眼皮,抬步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周遭闷热的空气似乎都清凉了不少,萧莫穷两腿打战,偷偷对孟晓悠努努嘴:喂!这人还是好可怕啊!
结果萧莫穷一回头发现,孟晓悠竟然探着脑袋,似乎要靠近危险人物。
他暗中思量,不愧是她,从相认到现在,就没按照套路出过牌。
孟晓悠也不是完全不怕,但是她喜欢裴斯年身上的气息,以及贪恋他的温度。
她相信,没有一个蘑菇能拒绝得了阴冷的诱惑。
就是……他的表情好凶,疑似要吃好几个蘑菇。
胆小菇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攥住了裴斯年的袖口,“你去哪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裴斯年不语,盯着她那只小手,又瞥一眼萧莫穷的衣服,目光直勾勾如同看一个没有生命特征的死物。
萧莫穷头皮发麻,“晓悠啊,既然你的朋友找到了,就趁早把那件事和他说了,我先回批发城了嗷。”
既然他们是朋友,那么这个危险的男人应该不会伤害孟晓悠,但萧莫穷不太确定自己再待下去,会不会被伤害,所以还是先溜吧。
在这一刻,中二少年萧主角把求生欲拉满,逃离了压抑古怪的氛围。
小区后门,就剩下一个蘑菇,一只丧尸两俩对望。
孟晓悠不其然又想到了蘑菇惨死事件,以及自己的那个梦。
明知裴斯年看不见,在他的面前,孟晓悠还是忍不住别扭地别开脸,视线不经意落在男人袖口处,发现向来爱干净的男人,此时袖子上竟然沾了土。
她给他搓了搓,越搓越脏。
孟晓悠精美的眉毛一蹙,“我们先回去吧,你袖子脏了,回去洗洗。”
她拉了一下,男人动了,顺着她牵着的力道走。
“今天早上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无缘无故发脾气。”
回去的路上,孟晓悠左思右想,和裴斯年道歉。
原主的记忆里,蘑菇确实是在人类的食谱上。
裴斯年又不知道她是蘑菇,换角度思考,他就是做了一顿饭,想给她加餐,于是她莫名其妙哭了还给他脸色看。
她只顾着自己委屈了,以至于忽略了他的情绪。
作为一个明事理的蘑菇,胆小菇决定要和裴斯年和解,并和他商量,以后吃蘑菇她不会管,但请不要当着她面吃。
因为她会害怕,会难受,还想吸溜。
嘶,最后一个想法划掉,她才没嘴馋同类呢。
裴斯年并不知道孟晓悠又把自己哄好了。
他听到这句道歉,就和她突然哭起来一样莫名其妙。
丧尸的脑子不应该思考太多,他喜欢孟晓悠的泡泡,偶尔会故意弄哭她。
但今天早上的泡泡,他不喜欢。
见到她和其他人类相处,他不喜欢。
她的道歉,他也不喜欢。
于是,他伸出两根手指,掐住她的唇。
孟晓悠被捏成了小鸭子嘴,还有几分红肿的眼睛瞪得圆溜溜,不满地控诉:“唔唔?”
干什么。
不干什么,单纯的心情不好。
孟晓悠和萧莫穷之前的对话,裴斯年来得晚,却听到一些,那个人类少年想让储备粮离开y市。
也就是离开他。
裴斯年的心情很烦躁,总是想做点什么,又碍于表情僵硬体现不出来。
储备粮是他的,谁都别想夺走。
倒不如杀了那个人类……他眼底闪过一抹冷芒,不动声色内敛下去。
——
回到家中,裴斯年洗漱一出来就碰上孟晓悠晶晶亮的眼睛。
小姑娘捧着花盆,几朵白色蘑菇白杆杆插在黑色的土壤中,白白嫩嫩的,和她的脸蛋一样,似乎手指一掐就会陷进去一块。
不过此时孟晓悠皮肤白里透红,因为兴奋,潋滟漂亮的眸子明亮有神,倒映着他的身影,声音脆响软甜:“裴斯年,这是什么?”
裴斯年身上被白色浴袍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水雾未干,晶莹的水滴顺着完美的下颚线滑落,滴答在她的手上。
孟晓悠伸出去的小爪子一缩,捧着小花盆继续兴奋:“蘑菇耶!好多蘑菇,白白的,健康的蘑菇!”
裴斯年用毛巾擦拭碎发,淡淡颔首。
“你离开那么久,是去给我种蘑菇了吗?”
储备粮围着他转有点聒噪,但是裴斯年并不觉得烦,表面上依旧淡淡点头,心里却道:笨!
他当然种不出蘑菇。
只是出去挖了土放在花盆里,把今儿没处理的蘑菇插进去而已。
谁知等他做好一切,储备粮丢了。
裴斯年顾不得清理身上的土,先去找孟晓悠。
紧接着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小白眼狼,蘑菇没收了。
男人毛巾搭在肩膀上,顺手夺过了胆小菇捧在掌心的花盆,慢悠悠离开。
“哎?”孟晓悠瞅了瞅空空如也的手,慢半拍地虚握了两下,眨了眨眼睛,脸颊微鼓,吭哧吭哧追了上去。
“裴斯年,你送出去的蘑菇怎么能收回呢,还我蘑菇!”
她用最快的速度,一个恶菇扑食,挂在男人身上,死死抱着他的腰开始耍赖,“我今天不该跟你发火啦,蘑菇给我,我们还是朋友。”
裴斯年不为所动,单手抬高了花盆,任由胆小菇怎么够都够不到。
她上蹿下跳,气得原地冒泡,忽而她灵机一动,一个泡泡鬼鬼祟祟飘上去,试图把蘑菇收到空间泡泡里。
在孟晓悠充满期盼的视线下,泡泡摇摇晃晃飘过男人头顶,即将触及花盆。
然而就在这时,男人指尖戳破了泡泡,也击碎了孟晓悠的希望。
她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在眼睛里聚集水雾,泪水酝酿一半,胆小菇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再次放一个泡泡上去。
不出意外,再次被男人戳破。
她气恼:“裴斯年,你竟然装瞎!你太可恶了你!”
说着,她小蘑菇也不要了,气鼓鼓走人。
可恶,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看见的,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能看见?
怎么什么都瞒着她,亏她以为他眼瞎可怜,现在看来,她才是眼瞎那个。
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