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一句玩笑话
装着银钱的木箱被放在地上,君子剑孟乔,右手抬起拇指与食指捏起,一下下轻轻捋着那根毛。
“咱们一起吧。”
“好。”
一脚挑起箱子,单手一托。
唐朝朝在前面走,孟乔在后面跟着。
“前辈来此相助,朝安在此谢过。”
压低声音,只有二人听见,君子剑孟乔面色不显回道。
“掌门收到消息,老夫便请了此事。
刚刚晋升绝世,有些小顿悟而已,不值一提。
公主为国,落月派自不会拖朝廷的后腿。”
“此件事了请代晚辈谢谢白掌门,若有机会,朝安必定亲至望月山拜会。”
“公主客气,老夫一定将话带到。”
谦和有礼,面色不卑不亢,无愧君子剑的称呼。
现在康国又多了一位绝世,也算是件喜事。
唐朝朝不会劝君子剑孟乔将痣除了,因为这颗痣,可是福禄痣,有此痣者命途大富,大贵。
在看君子剑时不时就会摸摸,想必还极为在意这颗痣,甚至以此为荣。
两人去了知州府,唐朝朝看了看布局,倒是普通的很。
财不露富,想必这周呈另有地方居住。
差役进去传话,很快便引着唐朝朝与君子剑孟乔进入后堂之内。
“见过白掌门,孟先生。
来人呐,快上茶。”
知州周呈洋溢着笑容,这可是两位财神,消息他可都是听说了,想必旁边的箱子里都是银票。
唐朝朝落座,差役送上茶水,她开门见山道。
“周知州消息倒是灵通。
废话少说,现取用了州仓多少粮食,本掌门这便付下银钱。
若是不够,还可再取。”
周呈喝了口茶沉声道。
“本官是相信白掌门的,也不是很着急。
但孟先生既然来了,那咱们也将事情早早办了的好。
来人呐,将这几日开仓取粮所记录的账册拿来。”
差役拱手离开,没一会便进来一位账房。
他将账册拿在手中,将算盘摆在桌上,噼里啪啦一顿拨动。
“知州大人,属下已经核对完毕,目前所发粮食不过七万三千八百六十二两。
后续若不需再取粮食出来,这些结清便可补上州仓亏空了。”
君子剑孟乔将箱子打开道。
“现在给你们就是,但你们这粮食也太贵了,在浙南一袋百斤粮食,不过五钱银子。
到了你们济岭州,为何要一两?”
“其中情由本官已经向白掌门说过,她执意买下,本官也只能成人之美,全了白掌门的一番心意。”
分毫不让,死要银钱。
换了平时,孟乔肯定要跟对方好好说道说道。
伸手入箱子,拿出厚厚一叠,当着周呈的面开始数。
“呐,银票都在这里了,你们数数,看看可曾少了。”
周呈站起身接过银票递给账房道。
“孟先生说笑了,落月派乃是康国江湖第一派,自不会少的。”
不经意看向箱子中,嚯,还有那么厚。
“银钱既然付过了,那咱们便两清。
想来济岭州内也不会有人再为粮食而来。
告辞。”
两人走出,周呈目光看着那木箱子,仿佛被勾走了魂。
“老爷,银钱对上了。”
“嗯,下去吧。”
周呈接过账房递来的银票,放在鼻尖一脸享受的嗅了嗅,就是这个味,十分上头。
世间千般,唯有金银最贴心。
从后堂中,副帮主周贵走了进来。
“大哥,等粮食发完,咱们便可以将州仓的粮食补上。”
周呈闻言睁开眼,叹了口气,济岭帮被个大胡子团伙抄了家,损失太大,这七万两银子都不够补窟窿的。
将吃下的吐出去,这事绝不可能。
该怎么补上呢。
略微沉吟,周贵扬起嘴角道。
“补上不着急,那白掌门带了如此多的银钱,咱们可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大哥你疯了不成?
那可是两位绝世,就算是咱们有心杀他们,可他们只要想走,咱们也不可能留下对方。”
“愚不可及,绝世是那么好杀的?
立即派人去各个村中,赶车也好,拖拽也罢。
务必将各村的人都拉来领粮食。
跟他们说好,想要领粮食,一袋子一百斤,咱们只要一半。
包接送。”
堂哥不愧是能做上知州的人,这脑子就是好使。
“一半是不是太少了?咱们给他们十斤就是。”
周呈不悦道。
“说你愚不可及你还不信,取走一半,让他们吃一半,咱们再算借给他们就是。
来年还半袋子,也不多对不对。”
“那就按大哥你说的来。”
“白云裳那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被一帮刁民捧成了女菩萨。
她求名,咱们求财,各取所需而已。”
副帮主周贵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道。
“大胡子定是跑了,或藏了起来,这几日一点动静都没有。”
“随他去吧,早就让你盘账的时候快些。
这些亏空你想办法来补。
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我又不是故意的,看来他们盯上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呈将银票揣进怀里,朝外走去。
“赶紧去将事情办好。”
飞鸽出城,唐朝朝在酒楼上看着,幂篱后的嘴角挑起,上钩了。
先让这胖头鱼再多吃些。
君子剑孟乔摸着下巴上的毛,放眼看去,整个济岭城都尽在眼中。
“东风卷帘过岭山,遥望车马不得闲。
夜畔梦到竹如海,淮凌河上盼人归。
红袖添香莺歌妙,云浮迭起似霓裳。
谁为佳人叹世间,鬓衰剑客孟乔君。”
唐朝朝侧头看去,君子剑孟乔仿佛陷入回忆,难怪对方会叫君子剑,张口就来也是有些本事。
“孟前辈可是有故人在这济岭城中?”
孟乔叹息道。
“佳人已逝,其实老夫每年都会来济岭城。
就在那座济岭山深处的竹林中,她就在那。
身在这世间,半点不由人。
只能说有缘无分,是孟某负了她,年轻时,孟某也以为自己不过是浮萍浪子,游戏红尘。
却没想她会是认真的。
我们约好三年之期再见,但那时我却已经将事情忘了。
当再来时,乃是约定后的第五年。
其实我应该早些来的,但为了所谓的名声,便犹豫不决。
当去寻时,她已经死了。
身在花场卖君笑,又有几人付真心。
听人说,她为我再未接过客人,守着盼着,日日在淮凌河畔等着。
自那以后,没了进项,其日子可想而知。
久未等到我,她便病了,无银医治,被草草安葬在济岭山中。
从那以后,我再未踏足过花场。
原来,人在失去后,才会悔不当初,可惜已经太迟了。”
孟乔红了眼眶,以前他还嗜酒,也是自那时起,他再未喝过一滴。
尽管君子剑孟乔说的很片面,但唐朝朝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悲伤。
一个名满江湖的君子剑,一个不过是花场卖笑的姑娘。
他玩笑般的许诺,却真真害了对方一生。
孟乔,号称君子剑,其性情必也如君子一般,从那时起,君子剑也算染上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其中的因缘际会,爱恨纠葛,谁又能说的清楚。
“逝者已逝,愿她安息吧。”
唐朝朝身为一个外人,也不方便多言。
“公主,若是遇到心上人,莫要退缩再走孟某的老路。
也别学掌门,孤独终老。
她现在已经完全让人猜不透了。
听说是公主需要帮忙,便将整个落月派的银钱全拿了出来。
男为阳,女为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要不然公主也可以将境界放缓一些,没必要非要追寻绝世之境。
人生匆匆,时不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