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我看你此番凶险,可曾结过什么怨?”
那少年定了定神,重新站起来后才自我介绍起来。他原来不是第一次来大柳树沟,七天前他曾经和朋友来过一次大柳树沟。
他们听说大柳树沟有个闹鬼的屋子,为了追求刺激,几人带着女生来闯鬼屋。也就是那次,他从村子里拿走了一支笛子。
但自从拿了那笛子之后,他就每天开始做噩梦。每每梦见晚上自己的床头会坐着一个面容呆滞的女人,让他越来越精神衰弱。
那天拿了我的符回去烧了之后,他在不是梦境的情况下,真的看到了那个每晚在床头低头看他的人影!
这下,他是彻底相信,自己被鬼缠身了。
“你从哪儿拿的笛子?”我听完之后,心里隐隐猜到这个少年拿了什么。
少年已经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地交代。他是从村子西边,那座荒院里头挖出来的笛子。
老谢和村长也在,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大柳树沟的义庄。我简直哭笑不得,敢从义庄偷东西,这份胆子也真是不小。
“那支笛子,你带来了吗?”我问。
少年连忙从包里把笛子拿了出来,那笛子通体玉白,触手阴冷,有种非玉非石的奇妙触感。
我把那笛子一拿到手上,浓烈的阴气立即袭来。我马上确定这肯定是人骨所制,被高
人施过咒术,又用符水淬炼过,这才变成了这种如玉如骨的材质。
“追女生地方有的是,但以后可别再去闹鬼的地方了,有些地方可是真的有鬼的。这道符你拿回去安置床头,以后不会有事了。”我随手写了一道安神符给他,至于笛子少年是巴不得丢了,见我肯留下处理,也是千恩万谢,拿了符便回去。
我把玩着手上的骨笛,也没跟众人解释太多。把骨笛往腰上一别,起身去了村长家的后院,院子里那只被关着的黄皮子冲我呲牙咧嘴,眼放绿光的示威。
我蹲下来对它说:“关你几天,不伤你性命。你帮我个忙,完成后我放你离开,怎么样?”
那黄皮子听罢,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是在寻思着什么。之后又看了看我贴在鸡笼子上的封地符,人模人样地站起来,发出叽叽叽的声音,像老鼠似的。
我摇了摇头说:“封地符不能撤,我知道你有妖识。撤了符,你的元神遁走上人身,我还多得麻烦。你放心,我要你帮的忙不会太难,只需要在一间房子找到于这相关的两样东西,我就放你自由。”
我把骨笛摆到鸡笼前边,骨笛上散发出浓烈的阴气,让这黄皮子两眼放光。唧唧叫起来,小爪子指了指骨笛,又指了指自己,在和我讨价还价。
我会意,
接着摇头:“那也不行,骨笛不能给你。但,我可以许诺你老母鸡两只,不让你白干。”
黄皮子这种动物,修成了道行的都是又小气又精明。一番讨价还价后,它勉强同意替我去找应该还在义庄中的另外两个封魂之物。
我又请村长替我找几个力气大的,能挖坑的人。村长考虑到以后义庄不会再闹鬼,一口答应替我找人。
到了晚上,七八个庄稼汉子跟我一起到了义庄之外。虽然义庄里此时没有尸体,可清冷月光之下,鬼气森森的义庄还是让村民们心里发虚。
“小、小师傅,这阴森森的,不会出事吧?”其中一个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问我。
村里这两天发生这么多邪事,他们害怕也是情有可原。尤其是昨夜闹僵尸,在不知情的人嘴里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我提着装黄皮子的笼子走在前边,很有自信地对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先在外边等着,我叫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说完后,我留下村民走到义庄里面。把一张用司命印盖过的符压在黄皮子的头顶,然后才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
那只黄皮子一离开笼子就逃出老远,贼眼睛就四处乱转,爪子往头上抓想把符揭下来,但无济于事。那符好像长在了它头皮上,根本揭不下来。
我也没追它,贴上
符就是为了防它逃走。用司命印压住天灵,它就没法妖识出窍。
我抱着手,好整以暇地说:“别废力气了,这符上是司命印。你还没那道行把它揭下来,等找到东西我自然放了你。”
黄皮子气的吱吱直叫,愤愤地在义庄里转了起来。
以我的本事,如果使浑身解数去找尸骨和人皮灯,势必要把这义庄拆的四分五裂。在这方面,人是真没法和动物修成道行的相比。
在屋子里兜兜转转找了一个时辰,黄皮子停在东厢土墙的墙根,回头冲我叫了几声。我在这里做了记号,然后叫来村民们推墙挖墙脚。
这义庄早就年久失修,墙也是一推就倒。七八个人哼哼唧唧一通作业,没半个小时就从地下挖出一具蜷缩着的尸骨出来!
村民们都吓了一跳,不敢靠近。我蹲下来伸手拂开尘土,看到尸骨上还缠了八道乌黑的绳索。尸骨都烂干净了,这八道绳索居然还完好的留存着。
“这是…八仙锁尸绳?”我看后吃了一惊,这是爷爷曾给我看过的传自龙虎山一脉,锁魂封魄的秘术,用八种充满灵性的动物血浸泡后炼制而成的绳索。
这是龙虎山用来防止死后尸变的尸体所用,任你怨气冲天,只要被这八条绳索绑住,也别想再有作为。
我怕自己看错了,再三确认,看到
绳索上留存的符隶,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我没想到这八仙锁魂绳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心中暗吃一惊,难道这剥人皮做灯、拔人骨做笛的邪事,还和龙虎山有关?
一团疑惑萦绕在我脑中,我让众人先把尸骨带到屋外,然后自己去找黄皮子。但是让我困惑的是,那黄皮子竟然不见了。
这让我大为疑惑,那黄皮子被我用司命印压住天灵,不揭掉它就跟普通黄鼠狼没区别,不可能会擅自逃跑啊?
正疑惑间,忽然我闻到一股血腥味。那股血腥味很淡,但清晰可辨,我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立即循着那血腥味追踪过去。
义庄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鬼气,白雾裹脚,月光惨淡,映的义庄破损处忽明忽暗。
我呼唤着黄皮子走到义庄停尸大堂时,隐隐约约,我听见一阵‘咔吧咔吧’,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正当我屏气凝神,想判断声音来自何处时。忽然啪嗒一声有液体滴在我的脸上,腥臭无比,是血!
突然头顶发出一阵咔嚓声响,那大梁居然断折,冲我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连忙向旁一滚躲开。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沙土纷飞,我饶是胆大也被吓得头皮发麻。
这时,有一样东西掉在了我的脚边。借着月光,赫然看到那是黄皮子血淋淋的半截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