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宋听晚刚付完一辆大货车的款回来,就看到刘美英站在她店子门口。
还是她钟爱的那副打扮。
一套修身开叉旗袍。
只是肩上的珍稀皮草换成了普通的坎肩,手上拎着的包包也从爱马仕迪奥变成了叫不出名字的品牌。
这么冷的天,她甚至感觉到刘美英在瑟瑟发抖
宋听晚有些讶异,她这是转性变得低调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
刘美英昂着下巴,斜睨着宋听晚,像一只高贵的天鹅,命令道:“开门。”
宋听晚小小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记得自己有邀请你。”
“说吧,来这儿干嘛,不说我回家了。”
刘美英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宋听晚!别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现在我不过是想要进去坐坐!”
“想坐啊,行。”宋听晚挑眉,“对面咖啡厅。”
刘美英见状,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在咖啡厅吹着热空调,一杯温热的咖啡下肚,刘美英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这才开口,“晚晚,妈养了你这么多年,把你养得这么好,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宋听晚心里冷哼一声,不想多说什么。
刘美英观察着她的表情,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眼下,公司的窟窿太大了,你爸有点招架不住。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可就是凑不够,唉。”
宋听晚听得有些烦躁,“你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别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宋家人了。想说什么直接说,我很忙。”
刘美英表情裂了一下,强忍着怒意扯开笑容,“是这样的。妈记得你和斯年两情相悦,之前是妈不好,把你们拆散了。妈跟你道歉。”
“前几天妈跟顾家商量过了,你”
宋听晚皱着眉直接打断了她,“又要让我和顾斯年订婚去拉投资?”
“嗤,想得挺美。”
刘美英叹了口气,“晚晚,别这样,得亏那顾家小子还喜欢你,不然顾家人怎么可能答应!你不要——”
“不要什么?”宋听晚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到桌上,“不要不识好歹?”
“这顿咖啡我请了,以后拜托你不要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再和你多说什么。”
宋听晚抽了张湿纸巾擦手,“还有,别一口一个‘妈’,我妈早过世了。”
“宋听晚!”刘美英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要不是你非要跟欣媛对着干,要不是你非要冤枉欣媛甚至要把她送到牢里去,我会给她找顶级律师花那么多钱托关系吗?要不是这样,公司会这么快因为钱而周转不过来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人在和你爸谈收购了!”
“现在你和斯年结婚,都是在弥补你犯下的错,妈这是在帮你洗清业障!”
宋听晚笑了,在刘美英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轻轻鼓起了掌,“刘女士,好久不见,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真的是好一手道德绑架,真无耻。”
“宋听晚!有这么跟妈说话的吗?”刘美英直接站了起来,说完又朝周围看了看。
咖啡店此时人并不少,许是觉得自己动静太大有点尴尬,便又坐了回去。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和警察说,欣媛并没有买凶杀人,那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你去说了,你和顾斯年的婚事,也就算了。”
宋听晚食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你威胁我?”
“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当初要不是看公司快不行了我会答应和顾斯年订婚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现在我都不是宋家的人了,你觉得我的婚姻、我的想法,是你能左右的吗?”
“还有,我那天可是差点就死了。”宋听晚双手撑在桌上站起来,“你的亲生女儿,她就是杀人凶手!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不是我造成的。不管你们花再多钱找再多关系,这个牢,她都坐定了。”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有事联系我律师,再来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说完,宋听晚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拎着包就走了。
推开咖啡店的门,一股冷风从袖口灌进去,宋听晚冷得抖了一下。
透过玻璃回望了眼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的刘美英,宋听晚内心毫无波澜。
对刘美英来说,或许血浓于水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孙欣媛做了多离谱的事,就算证据摆在她眼前,她也不会信,或者说,她是强迫自己忽视那些东西。
这样一个是非不分、蛮不讲理、还惯会道德绑架的母亲,她从前是怎样和她相处的呢?
宋听晚回忆了一下。
哦,刘美英以前,并不是这样子的。
除了让她和顾斯年订婚,其他方面,她其实是一个好母亲。
也有可能以前只是她当局者迷,看不清。
绿灯了。
宋听晚撩了撩头发,走上了斑马路。
以前的那些事情,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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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宋听晚继续勤勤恳恳地当着搬运工,不断地往丰县运送物资。
有时候过去得早,还能看见朱雀在练车。
黑色的五菱飞驰而过,别提多拉风了,门口的守卫们眼都看呆了。
这一周,把要运的东西都运了过去,无人机和电池也都到了,买的货车停在了店门口,车上也备了好几桶油。
刘美英和宋嘉也没再来烦她,得了个清闲。
宋听晚把一切事情都做好了。
现在,她终于要出发了!
还是像上次一样,跟大家都打好招呼,宋听晚便将货车开进了店里。
好在店面够大,一辆货车开进来还有很多空间。
无人机和电池那些已经提前让他们装上车了,这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宋听晚将门窗都锁好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比起上一次,要带的东西少了很多,只需要带自己的东西就行,也不占地方。
宋听晚这次没有带行李箱,就带了个旅行大背包。
将包放上副驾驶,宋听晚环视了一圈这家店子。
这是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留给她的药店,可她却没办法正常开门营业,还是很遗憾的。
七月中时给他们烧了纸告诉他们自己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他们收到消息没有。
这次一去,可能真的是要好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了。
宋听晚突然有点心酸,也不知是最近太累了还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竟有点想哭。
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调整了情绪,宋听晚重重呼出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启动车子的那一瞬,她忍不住感叹,幸好当时考驾照的时候考的c1驾照,像这种货车还是能开开的。
转动钥匙,车灯亮起,宋听晚踩下油门就往大门上撞。
一如往常一样,畅通无阻地穿过了大门。
再睁眼时,已经到了那间熟悉的废弃医馆。
外边的守卫听到里头的动静,立刻打开了医馆大门,宋听晚便就这样直接开了出去。
宋听晚熄火下车,朱雀和两名守卫便迎了上来。
“神女大人!”
宋听晚点点头,“不必多礼。”
“朱雀,都准备好了吗?”
朱雀往旁边一站,让开了道,“要带的东西没多少,都装上车了!随时准备出发!”
宋听晚往前面看过去,纯黑的五菱稳稳当当地停在那儿。
车身干干净净,没有沾染泥污。
宋听晚满意地点点头,“那行,那我们就准备出发。”
“神女大人,您身后这白色的”朱雀笑得很憨,“也是车?”
宋听晚挑眉,“自然。怎么,想试试?”
“不不不。”朱雀忙摆手,“太大了,属下有五菱就够了。”
一辆黑车一辆白车,一前一后开走,两守卫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高个儿守卫碰了碰矮个儿,“哎,你觉不觉得神女大人十分大方?这么贵重的坐骑,就这么给了朱雀使?”
矮个儿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是第一天见神女大人。用‘大方’这个词都是对神女大人的亵渎!”
“咱们丰县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大家伙儿不愁吃不愁穿,甚至还有许多外地商人过来做生意,这可都多亏了神女大人。”
“神女大人对我们,那叫恩赐!这是神的庇佑!怎能将人性中的大方与吝啬同神女大人放在一起?”
高个儿作求饶状,“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朱雀使也真是厉害,短短几日,竟能将那五菱驯服得如此听话!”
矮个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朱雀使说过好几遍了,那五菱并非活物。你是不是又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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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宋听晚开着大货车稳稳地跟在朱雀开的五菱后头。
路面有点陡,但是朱雀开得还挺稳当。
一直到后半夜都没啥事,宋听晚放心了些。
她还真有点担心朱雀开不了太远,到时候就只能把五菱丢在半路了
为了今天晚上赶路,她半天睡了挺久才起来运最后一批货,到这会儿还算精神。
天微亮时,离芬州也不远了。
五菱停了下来,宋听晚以为朱雀车子没油了,便熄火下车。
哪知刚下车没走两步,就见到前面有几个人正往这边赶,每个人身上似乎都带着包袱。
宋听晚有些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点像电视剧里那种村民逃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