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言稍稍地侧过头,看着云觅的侧脸,看着她眼角泛出来的细密纹路。
突然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温暖。
就在他无意地抬起手,想要将云觅垂下来的碎发,掖到耳后的时候。
而就在此,病床上的两个小姑娘却传来了声音。
“妈妈……”
云雨呢喃的开口,让沈锦言瞬间收回了手臂,倒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而云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显然没有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动作。
她赶忙下床走了过去,沈锦言则是轻咳一声,紧随其后。
两个小姑娘本来睡得也不是很沉,这会儿看到沈锦言,便十分默契地坐了起来。
“沈叔叔!”
“叔叔好!”
看得出来,自己出现在这里,有让两个孩子高兴和喜悦。
沈锦言双手抓住病床尾部的栏杆,心中宽慰了不少。
“叔叔……”
云雨这会儿稍稍挪蹭着身子,到了床尾。
犹豫了一下后,才用她的小手,勾住沈锦言的衣袖口。
略带胆怯,却也是满眼感激的样子。
“叔叔,我妈妈跟我说,说我的手术费用和医疗费用,都是你付的。”
“我姐姐这一次住院,还有上一次她摔伤的事情,也是你在帮忙,很谢谢你。”
对上女儿的目光,沈锦言只觉得鼻尖一酸。
他侧头,看了一眼云觅,而后才抬起手。
粗劣的指腹,划过云雨的脸颊,嘴角漾出个笑容。
“既然觉得感谢叔叔的话,那就要感谢到底,好好养着你的身体,知道吗?”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叔叔也会竭尽全力,帮你们,保护好你们的。”
云雪跟云雨听到这番话,姐妹两个有些无措地对视了一眼。
她们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叔叔,会对她们母女这样好。
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出于愧疚吗?
但就算是纳闷儿,她们却也不敢直言挑破。
生怕说错了话,会失去这份类似父爱的点点错觉。
这天晚上,沈锦言在医院外面的餐厅买了饭菜。
只有他与云觅知道,这是一家四口,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顿饭……
见两个小姑娘吃得开心,沈锦言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着。
接下来的几天,好似一切的生活,都回归到了正轨。
云觅早上从医院出发,把云雪送到学校后,她则是赶去沈氏集团上班。
沈锦言又请了一个新的护工,并且签署了长期的工作合同。
等到了晚间,沈锦言便会直接过来病房,几个人吃着饭。
云雨和云雪能感觉出来,妈妈跟这个沈叔叔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她们从来没有当着大人的面提及过,只是两个小姑娘会趁着云觅不在的时候,偷偷交谈几句。
而这一日,沈锦言从公司离开后,驱车赶往医院。
这几天,他跟云觅以及两个孩子相处下来,原本那种狠厉冰冷的气焰,也像是得到了缓解,整个人变得柔和许多。
而就在他准备步入住院部的大门,这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沈锦言猛地转过头,就见林芍月抓住了他,脸上满是泪痕。
“锦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知道先前是我做错了事情,我知道我骗了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你救救他好不好!”
此时,看着林芍月长发凌乱,眼眶乌青,像是受了什么虐待一般。
沈锦言眉头轻蹙,甩开了这人的手。
他虽然叮嘱了张泽成,没有继续往沈逸的医院账户里面打钱。
可留下的那些钱,也足够让孩子治疗到出院。
“我不是没有救他,他的骨髓已经更换了,接下来只要配合治疗,安心休养就会好的。”
不想再跟林芍月沾染到任何的关系,沈锦言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再次冰冷了下去。
“就算是不住在病房,这个康复问题也不会影响的。”
沈锦言认为得不错,那些钱足够让沈逸进行后续治疗。
可林芍月不敢说,自打她和沈逸被赶出了沈家之后,便住在了孙广伟在城里面租的一个小房子里。
知道自己日后,没有办法再当出手阔绰的上流人士。
孙广伟一改先前懦弱的样子,对林芍月非打即骂。
还想法子,把沈逸存在医院的治疗费用,都给套取了出来。
林芍月知道,她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已经构成了犯罪。
如果再把孙广伟的事情抖搂了出来……
她不想进监狱,吃牢饭。
“沈总,我真的求求你了,对于你来说,沈逸那孩子治疗的费用,也是九牛一毛,对不对?”
“他毕竟也叫了你这几年的爸了,你就真的狠心不管他吗!”
如果林芍月将实情说出,沈锦言的确是会动用人手,起诉孙广伟。
但他也的确会于心不忍,继续拿钱治疗沈逸。
可看着林芍月一再地恳求,却说不出个缘由,只以为这女人又在上演苦情戏,想要套取钱财。
沈锦言的眼中,多出了几分厌恶的情绪。
“林芍月,当初你跟你儿子设计,把我女儿从三楼推下去,又想要让她不治而亡,这些事情我没有忘。”
“如今我能饶了你们,让你们安稳地生活,已经是这些年的情分了。”
话音落下,没有再看林芍月一眼,沈锦言大步地走进医院。
此时冷风吹过,林芍月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连眼泪都像是干涸了一般。
她昨天才知道,孙广伟在外面欠了赌债。
而自己之前买的那些首饰皮包的,都被这人变卖,去偿还了债务。
包括儿子后续的医药费……
一瞬间,她只觉得从骨子里面,散发出了一种寒冷。
原来走投无路是这种滋味。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住处的,推开那扇破旧的门,林芍月拖沓着鞋子走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孙广伟的叫骂声,便传了出来。
“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死哪儿去了?”
“钱呢!要来没?”
林芍月抬起头,看着孙广伟明显是喝了酒的样子,踉跄地走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