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茹瑾终于回到了大漓皇宫,明明也就出宫不到两月,却恍若隔世。
进宫以后她先行拜见皇太后,去长信宫时撞见太妃步撵。
萧茹瑾惊愕:“崔燕染?”
崔燕染如今怀胎九月,即将临产,大腹便便走路都是问题。
但她仍旧出宫去见萧青,从而可见萧茹瑾不在宫中的时候,这对婆媳变得有多亲密。
崔燕染见到萧茹瑾,算不上有多惊讶,只是眼眸看向她身后。
“坐着冥昭王的马车,冥昭王人呢?”
萧茹瑾自知她与盛亓的关系瞒不住,可以二人权势,死不承认又能如何?
就听她理直气壮道:“不知晓。”
“哀家近两月在外微服出巡,是今日在宫外恰巧碰见冥昭王的仪仗,并不知道王爷行踪。”
“呵。”
显然崔燕染不信,但她懒得追究,道,“姐姐,没关系。无论你知不知道王爷行踪,都不重要了,你应当还不知道吧?出宫两月,宫中来了有趣的新玩意,就在皇太后宫中,可要一同去看看?”
萧茹瑾皱眉,心中来了兴趣。
“好啊。”
她欣然答应。
二人一同去往萧青宫殿,刚进宫门,便听见萧青慈爱的笑声。
“瑟儿,纵是你最讨哀家欢心。”
“姑母说笑了,瑟儿愚笨,只是读几篇民间逗趣的话本子而已,登不得台面。”
“还是表姐聪慧,姑母可知,表姐曾号称‘大漓第一才女’呢!她的诗作我都拜读过,表姐就是瑟儿的钦慕对象!”
没想一来聊得便是自己,萧茹瑾挑眉,踏入正殿。
“儿臣巡游归来,特来拜见母后。”
萧茹瑾恭敬行跪礼,萧青并未立刻让她起身,冷眼让她等了会,才淡淡开口:“起身罢,许久不见,像是清瘦了。”
“路途劳累,偶有清减是正常的,倒是母后,这位妹妹是——”
萧茹瑾抬头看少女,眼中闪动着兴味的光芒。
不等萧青说话,少女挽着娇俏的笑容回答:“表姐许是不记得我了,我是锦瑟啊,姐姐及笄礼时我曾跟着母亲来过司空府,那时年幼,不过七八岁的垂髫,什么都不懂,唯独记得姐姐天姿国色,当得漓国第一美人。”
“如今妹妹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可以定居在京城了,听闻姑母在深空苦闷,妹妹得以进宫伺候一二。”
“萧锦瑟”
萧茹瑾轻轻念叨,不再多说,已深刻明白方才崔燕染话语的意思。
确实是新奇玩意儿。
萧家这是从哪儿找来,同她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庶女?!
是的,这名为萧锦瑟的萧氏女,当是萧家旁系族人。
萧茹瑾并不认识她,可是她的五官面容却十分熟悉。
她侃侃夸赞萧茹瑾外貌与才华,可从她方才为萧青念得诗歌,有萧茹瑾年轻时几分风骨;
转头见到面容,更是明艳可爱、精致小巧,很像萧茹瑾。
甚至左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朱砂泪痣,也都一模一样。
恍然看去,还以为十五岁的萧茹瑾回来了。
萧茹瑾怔愣了一会儿,有些恍然,但心绪不算有多少触动,收回目光淡然道:
“萧家旁系繁多,哀家确实都不记得。”
说完以后状似不经意提点:“妹妹年幼,入宫时日也不久,想来母后忘记叮嘱礼仪规矩。虽都是表亲,但入了宫只有皇恩,没有萧氏。母后是哀家姑母,但哀家嫁给先帝,亦是母后。你最好也时刻谨记,称呼哀家为太后,母后为皇太后,可明白?”
此话说完,宫殿内三人安静半晌,最后还是崔燕染开口。
“姐姐出宫一趟,倒是变了许多。”
确实很多,曾经在宫中,萧茹瑾是屈辱的萧家傀儡。
辅佐萧青垄权、稳住盛子恒人心、警惕崔燕染手段
宫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可现在不一样了,萧茹瑾有盛亓。
冥昭王在她这边,宫外还有漓国首富宋家依靠,就算是萧国崇来了,都要给他这个女儿几分脸面。
不就是一个旁门庶女进宫罢了,她怕什么?
萧茹瑾心想,露出算是谦逊的微笑:“太妃误言,哀家有什么可变的?只是诚心念斋,悟出几分佛缘而已。”
“佛缘?可我听别人说,太后娘娘出巡这段时日是跟冥昭王在一起,怎么又去庙宇了?”
萧锦瑟模样无辜,说出得话极有意思,萧茹瑾不由再次看向她。
“庶妹刚进京,对宫中流言了解颇深,可认识冥昭王?”
“并不。”
萧锦瑟红脸,染上小女儿的羞涩,“妹妹从未见过,但听人说,冥昭王年轻有为、武功高强,是漓国的大英雄。”
萧茹瑾听笑了,银铃似笑出声。
“大英雄?”
“那当是有人误传,冥昭王母妃是北羌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身有一半的低贱蛮人血脉,怎么可能是我国英雄?”
“萧氏,你对那种功高盖主、狼子野心的野种露出心慕的模样是何意?莫不成是觉得当今皇帝做得不稳,想让冥昭王坐这个皇帝才能服众?!”
没人想萧茹瑾会如此咄咄逼人,吓得萧锦瑟面色煞白,腿软跪在地。
她惊恐看向萧青,惶恐磕头:“姑母!瑟儿绝没有这种意思!”
废话,她哪里敢有这等意思。
盛子恒再怎么样都是盛誉的儿子,萧青的亲孙,她是不要命了才会喜欢一个外族人!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萧锦瑟进宫就是要为了顶替萧茹瑾搭上冥昭王的。
如今萧茹瑾这般发难,两头都不好拒绝。
沉默良久,萧青不耐开口:“茹瑾,瑟儿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她心思浅,没有你说得那般诡计。”
“心思浅?儿臣可不这么觉得。”
萧茹瑾倨傲不服,挺直着腰肢如鹤立鸡群。
她虽受了重伤,但盛亓这些天在莱阳把她养得极好,日日人参灵芝、燕窝雪莲。
人在山村,却比宫内还要美艳。
萧青看了就愤怒,特别是她还要忍着不能质问失踪两月萧茹瑾与盛亓关系到了何种地步。
世上最气恼的无非就是红杏出墙昭然若揭,还要为了强权隐忍,装聋作哑让这贱人继续背叛她死去的儿子。
“砰!”
萧青终于忍不住,摔碎茶盏。
“哀家看你也忘记宫内的规矩了!我是你母妃,你怎能这般对哀家说话?!”
“来人!传懿旨,萧太后不敬长幼,罚宫中禁足十日,日日抄送佛经!叫她洗一洗出巡带进宫的污秽气!”
萧茹瑾被罚,乐得自在,跪拜行礼:“遵旨。”
她要走,又被萧青叫住。
“等等,锦瑟丫头深得哀家喜欢,先帝驾崩后东宫僻壤,多有宫殿被废弃,如今还能居住的,除了哀家的长信宫就只有你的长乐宫、太妃的长秋殿。”
“太妃临产将即,锦瑟不好叨扰,就暂且在你宫中住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