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婶的话我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说些什么,就赶紧从人堆里冲了出去,一路飞奔跑下楼梯。
冲出了楼道门口我立刻往对面的停车位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红色夏利。
88714,正是那辆凶车。
我顿时蒙住,明明被我送回公司的车,怎么会又出现在了我家的楼下?
想到周道我赶紧掏出了手机来,可不等我给他打过去电话询问,周道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
听我说车正停在我家楼下,周道是又惊又吓的嚷道:“可没有人敢动那车,它自己过去的!完了完了,它是真缠上你了!”
周道刚喊完,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了陶安的动静,“你告诉李顺生车他先开着,不用着急送回来了啊。”
周道支吾的跟我重复了一遍陶安的话,似乎是心里过意不去,便又宽慰我说:“顺生,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放心,你姐这边有我照顾。”
我明白,遇到这样邪乎的事谁也不想沾边儿,所以我不怨他,假如我有个三长两短,他真能帮我照顾照顾我姐,那我是非常感激他的。
挂断电话后,我回身向跟来的邻居们道歉,并表示把车开走,晚上不会再扰民,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中,我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到了车前。
天知道我伸手去拉车门时,手都是颤抖着的,随着吧嗒一声响,车门打了开
,立刻一股腐烂一样的臭味扑面而来。
一想到之前看到从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身体里涌出的满车鲜血的情景,以及弥漫的血腥味,我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般,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还好和之前一样,那股腥臭味很快就消散了, 我才动作僵硬的钻进了车里,然后启动车。
直到看着我把车开走,那些邻居才放心的扭头各回各家了。
而我出了小区后只能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到处转,在明知道我开着是一辆怎样的车的情况下,我很难放松下来。
我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手心里都是汗,神经也绷得像快断了一样。
神婆说给我争取了七天的时间,如果我不能找到杀害陆小曼的凶手,那么我就会成为替死鬼。
尽管觉得自己无辜, 可一想到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我就心慌。
假如剩下的六天里什么也不做,时间到了我真的会死吗?
就在我思绪纷乱的开着车,在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我看向倒车镜,却猛然间看到镜面里映出的自己,竟然满脸是碎玻璃茬和血,而且更恐怖的是我脑袋像是被什么削去了一大半,血窟窿里流出的尽是红的白的液体……
这一眼吓得我顿时猛的一踩刹车,车停了下来,然后我赶紧俩手胡乱的去摸自己的脸和头顶。
而我的手上并没有摸到血,头上也没有异样,再看向倒车镜里
映出的自己,也是正常的模样,只是因为惊吓脸色有些发白而已。
车后边传来催促的车笛声和叫嚷声,我立刻清醒过来,赶紧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着。
此时我脑子里并不是一片空白,因为刚刚见到的自己那副可怕样子怎么也挥之不去,我不敢想,如果那不是幻觉,如果那是我的死相,该有多可怕!
就这样我一直在外头从天亮晃到了天色越来越发暗, 虽然心思沉重,不过想了很多后,这时候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谁都有一死,我不怕死,可是为了我姐姐,起码在治好她的病之前我必须得活着。
那么,这条死路中我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尽全力寻求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我要见陆小曼。
如果她想要我帮她摆脱死亡循环,说不定会告诉我凶手是谁。
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一个相当艰难的决定,说不害怕那是扯淡,可正所谓置死地而后生,为了寻求活路,我也只能拿这条命豁出去了。
看了看时间后,我到了十字路口便一转方向盘,直奔着松江路口而去,因为我知道每晚10:20,陆小曼一定还会出现在路口等待。
今晚我要代替我父亲的位置接她,来走一遍这死亡循环的路途。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近,我也越来越紧张,后背早就被冷汗打透了,即使是暑夜我也没有感觉到一丝闷热。
松江
路左侧路段正修路,所以这个时候不仅看不到行人,就连来往的车辆也很少,也正因为这样,我停在路口等着红灯时候,一眼就清楚的看到路口那边站牌下站着的黑黝黝的身影。
我脑门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这时红灯忽的变绿灯,我慌忙启动车,一直到站牌前停下来的时候,时间正好是10:20。
听着身后的开门声,然后是窸窣的落座声响,最后车门关上,车里便又安静了下来。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动作僵硬的慢慢启动车往前开,生怕惊扰了后边的陆小曼。
直到车子经过丹枫园前的时候,后边才传来了一阵阵的异响,又是那种从喉口里发出的很压抑痛苦的呃呃声音,还有手指甲扣着座位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响,都清清楚楚的传进我耳中。
我知道陆小曼是被凶手杀害,肢解后装进行李箱,然后抛尸在了丹枫园湖里,所以这个地方, 才会让她的亡魂如此不安而且痛苦。
我不敢透过后视镜往后看,畏惧,也是不忍见到她血淋淋的模样,在心里又做了一番艰难的挣扎之后,我干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我,我胆子不大,你不要吓我,其实我真的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你是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那你可以跟我好好讲,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的。”我尽量保持
语气和缓,可还是难以掩饰声音里的颤抖。
我说完后便紧张的等待回应,而身后没有传来回答,只有让人头皮发麻的呻吟声,以及骨骼扭曲的声响。
陆小曼不回答,我也不敢继续追问,眼看前边就是庆阳小区大门了,我只恨不得一脚油门过去,赶紧把车停下来。
停下车后,我支棱着耳朵心急又心慌的等待着后边车门推开的声响,只要陆小曼下了车,这段煎熬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从我肩膀位置探了出来,我顿时吓得心一震,身体紧绷着动也不敢动。
余光中就看着那只手一直触到了车玻璃上,一根手指指着前边。
“17栋,17栋!”
陆小曼简直像是贴着我的耳朵突然凄厉的尖叫一样,那声音瞬间刺穿了我的耳膜一般,嗡的一下就炸了开。
我又惊又怕,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头,俩手捂住了耳朵。
直到耳鸣渐渐止息,再没听到什么动静,我才敢抬头,视线一点点移向后视镜。
后座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陆小曼已经不在了。
17栋,陆小曼两次都冲我喊叫的“17栋”,或许是在向我传达重要的信息。
想到了什么,我目光转向不远处庆阳小区的大门。
既然这辆车所走的是死者死亡循环的路线,那么是不是表示着,这个停止的终点,就是死者的死亡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