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一秒秒的过去。
我睡着了,又醒来了。鼻子前飘来异味,是斗室外一位老人推着一辆自制垃圾车行过,她负责收拾每个人房间里的垃圾。
我望向垃圾车里的事物,有些作呕。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甚至还有大便。
这里生活着许多老人,有些老人已经生活无法自理,双脚不便,连厕所都走不过去,屎尿只能拉在袋子里,然后打包好,等待推垃圾车的人到来,将这些臭气哄哄的东西拿走。
这个地方简直还不如牢狱,是什么让这里的坏境变得如此狭隘,黑暗?
我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种下了一颗心魔,对造成这里一切的东西感到无比憎恨。
“有垃圾吗?”
那位原本已经行过的老人又去而复返,推着垃圾车回到了我母亲的斗室门外,看着我。
“没有。谢谢。”我站了起来,对这个无私替人收拾垃圾的热心老人微笑了一下。
老人轻轻点了点头,目无神采的继续推车往前走了。
耳边只有那木轮滚动响起的“咯咯咯”的声响。
我有些心酸,这个老人或许有点失忆,时不时就发呆忘事,不然的话刚才她也不会推着垃圾车往前走,然后又返回来。
“扬子啊,能给妈倒一杯热水吗?”床上的母亲传来话。
我马上
走过去桌子前,端起摆在那里的保温杯,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的,没有水了。
“没水了,我去斟。”我端起保温杯离开了屋子。
秘密基地有一处食堂,是吃饭盛水的地方。
我经过不长不短的时间接触,对这里一切大致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
这里说白了一点,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养老院。
但是工作人员却没有几个,而且大多数都是自愿来这里干活的。
比如食堂专门负责炒菜做饭的人,是张结巴;管理基地内一切大小事务的则是打更人;还有一个负责厕所清洁,厕所水源管制的是一位我不曾见过的神秘人。
至于负责替别人房间收拾垃圾整理衣物啥的,还是这里生活的老人,真正的工作人员就几个而已。
我轻车熟路的来到食堂这儿后,就到了打水区,开始往保温杯里盛热水。
盛了一半,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哒。
这脚步声是皮鞋的声音。
我微微感到不适应,在这秘密基地,我还没见过谁穿着皮鞋走动的。
是什么人?
我转头看去,却见到了一个陌生面孔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皮革外套,一条有几个破洞的黑色长裤,加上一双沾满了泥污的皮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放在大腿边上。
他的脸上有许多痘痘,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停顿了一下,这时保温杯的水盛满了,水溢出来,撒在我手上,烫得我“啊”的叫了一声,赶紧把水开关关了,然后将保温杯盖好,放到了桌子上。接着我把手晃了晃,放到脸前吹啊吹。
当手不再那么疼了之后,我看向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疑惑的问:“你也是来打水的吗?”
陌生男子没有说话,就这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上下有些不舒服,于是就提起保温杯打算离开这儿。
这时那陌生男子阴森森的朝我说了一句:“今晚带着针和书,这两样东西,去到村后山,否则,你的家人,会死的很惨、很惨……”
我脚步一顿,马上转头看向对方。
陌生男子也同时看向了我,对我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是谁?!”
我惊慌的后退了几步。
“今晚,见。”
陌生男子看着我留下一副诡异的表情,然后转身踩着皮鞋,哒哒哒的离开了。
完了。
果然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那些幕后之人最终还是找上门来了,他们知道了我的藏身之所,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这里的这些老人的藏身之所!
我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到了这里的无辜老人。
突然我开
始明白张结巴当初为什么要隐瞒一切了,他做的,似乎都是对的……
“该死!”
我一脚踹在了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啪”的一声,凳子被我踢到了一边。
我再次望向那名陌生男子离去的方向,他走了,走没影儿了,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喘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事情已经演变成我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对方晚上让我带着针和书去村后山,这不是明摆着鸿门宴吗?
可是却又非去不可!
一旦我不去,我可能最终逃得了一死,但是我的家人,还有这里的那些无辜老人,他们都会受害,被我牵连!
“完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趟这趟浑水的。草!”我突然之间后悔万分,眼泪不争气,恨不能一切重来。
就在这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在这空荡荡的地方响起: “莫慌。”
我抬头望去。
只见打更人从走廊处缓缓走来。
“他们让你怎么做,你就照做。”
听着打更人的话,我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黯淡了下来:“可我今晚要是去赴约,必死无疑。”
“你若不去才是必死无疑,若是去了,还有一线生机。”打更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哪里来的一线生机?他们约在山里见面,目的还用想吗?
!我这下死定了!他们这是非要弄死我不可!”我像一个失败者,对上天感动不公,于是愤怒的咆哮。
“听我说,你这一去,虽生死未卜,但是你没有选择,你必须去,剩下的,交给我们。”打更人走到我面前,正色道。
我又何尝不知,没有选择?
我只是感到恐惧、无助,就像一个即将双目失明的小孩,看着眼前渐渐失去的光明,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在收缩。
“相信我。”打更人突然直视着我的双眼说道。
“相信……你?”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发现他的眼里有光,那是一种让人深信不疑,感到无限安全感的目光。
“好,我信你……!”
我点头,无比艰难的答应下来。
打更人满意的一笑,随后问道:“他让你带去的两样东西,你都带在身上了吧?”
我再次点头。
打更人说道:“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
“你在这地下室里待得太久了,已经不知道外面的天色黑白,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你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出发吧。”
外面,已经,天黑了?
我再次惊讶。
原本还以为自己有时间可以思考一下,想个对策什么的,结果却没想到,时间不等人,此时已是天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