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跑得相当快,但是在我看来,却比不上之前我碰到的那个黑不溜秋的怪人!
不仅如此,这人对地势的掌控更是如同迷路羔羊,我来过这里数次,早已熟悉这片林地的地形,此时追赶对方如鱼得水,穿梭自如。
那人边跑边回头看,见我离得越来越近,额头的汗水像下雨一样不断落下。
我没有全力追赶,而是紧跟其后,速度不慢不快。
刚才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这里就是一片雨林,泥地湿滑,一小根杂枝断木都是行进的阻碍,尤其是在夜里,稍有不慎就会被大自然的力量给制裁。
这不,那疯狂逃窜的人慌张无比,不停的回头看我,正因为如此,他分心大意之下,脚下一滑,绊倒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喜,果然谨慎一些还是有利无害的。
要是我也像那人一样慌慌张张的疯狂往前跑,说不定也会被绊倒。
他摔倒后反应极快,立马要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可似乎是脚裸受了伤,站起来刚想走动却疼得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
我没有贸然接近这个家伙,而是来到他三米开外的地方,问:“朋友,你没事吧?”
那人抬起头看向我,一张圆脸,朴实的眼睛,二十来岁,年轻得很。
这个年轻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坐牛村的村民。
我冷静了不少,面带疑惑之色的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跑?”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你告诉我,张富水他们去哪了?”我耐着心继续问道。
圆脸年轻人咬了咬牙,说:“我告诉你,你放我走……”
他的口音很拗口,似乎不怎么会讲普通话。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又不是杀人犯,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走。”我平静的说道。
圆脸年轻人听到我说杀人犯时,微微皱了下眉头,接着便老老实实的说道:“村长派我在棺材附近守着,让我看见有陌生人出现就去通知他,而他带着其他村民把李继梅送到了另外一处丘子坟……”
这个张富水,居然打着声东击西的主意置我母亲于死地。
“你马上带我去找张富水!”我脸色一拧,伸手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圆脸年轻人的脚裸扭伤了,走路不便,每走几步就龇牙咧嘴,叫个不停。
我扶着他慢慢走,一边向他打听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圆脸年轻人似乎知道我是谁,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他只字不提。
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是回答得模棱两可,无关紧要。
我见打听不了,也不逼迫他说,转问关于丘子坟的事情。
圆脸年轻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敏感,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是村子里的禁忌,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每个人都多少知道一些,你把你知
道的告诉我就行。”我微笑着道。
可能是觉得我的态度很好,圆脸年轻人也无心再去隐瞒,说:“你想知道什么?丘子坟是我们村的一个习俗,老人到了六十岁就要送入丘子坟。”
“哦,对了,你有父母吗?”我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有,但是他们已经死了。”圆脸年轻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哀。
“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节哀顺变。”我面露歉意。
圆脸年轻人对我的态度改观了不少,客气的说道:“没事,我不伤心,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诗歌,人固有一死,或什么或什么的……我早看淡生死了。”
“你说的是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 或轻于鸿毛这句话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
“这是一段千古名句,”我说道。
“唔。”
圆脸年轻人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
“不过你能凭这句话看淡生死也是一种可谓的精神。”我夸赞道。
圆脸年轻人闻言,顿时就呵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我陪他笑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正经的问道:“你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圆脸年轻人脸色一定,沉重的道:“他们老了,我叔叔让我把他们送入丘子坟……”
我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了,转而问道:“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会希望丘子坟的习俗一直延续,还是封杀?”
“封杀!”圆脸年轻人
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两个字。
我深呼吸一口气,坐牛村的村民看来也不是无药可救!
这个年轻人的表态让我更加坚定了推翻坐牛村怪异风气的想法!
这时,圆脸年轻人突然说了一句:“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你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这个“到了”,是指张富水他们运送我母亲去的地方。
我看着圆脸年轻人的眼睛,见他眼神清澈无比,没有一点儿撒谎的表现,便朝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圆脸年轻人看了看我,然后什么也不说,马上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走路还是跌跌撞撞的,时不时就回头看一下我,生怕我偷袭他似的。
我目送他离去,等到人走到没影了,才继续往前走。
雨林里路不好走,我的鞋子和裤脚都湿完了,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林子里十分安静,只有我走起路来踩在水和泥巴上“啪嗒啪嗒”的声音。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一处“湿地”,积水和野草混合在一块,有种沼泽地的既视感。
我没有鲁莽的继续往前走,而是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想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路可前行。
这时,我余光一瞥,看见了“湿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新建不久的丘子坟。
丘子坟建在“湿地”中间,被水和草包围着,四周无人。
“这难道就是我母亲的新坟?
!”我疑惑的看着那座丘子坟。
圆脸年轻人让我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目的地,现在我来到了这里,却无路可走,一块“湿地”拦住了我的去路,而不远处就是丘子坟。
这座丘子坟应该就是年轻人指的张富水所在的地方。
不过张富水等人应该已经离去了,这里什么人也没有。
这一块区域没有多少树木,如果有人在这,一眼就能看见。
而我之所以停步不前,倒不是因为我不敢走这条“湿路”,而是怕这里是一块沼泽地。
我没见过真正的沼泽地,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眼前这片区域和我印象当中的沼泽地差不多。
“……算了不管了,我必须得上去看看那座丘子坟里是不是真的有我母亲在里面!”
我在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上去看一看。
其实我之所以敢上也是出于层层的考虑过后,我想,如果张富水他们能够将我母亲运到丘子坟那儿,那么肯定是代表这条“湿路”可以走过。
带着这个想法,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湿地”上。
湿地就像浅浅的河滩,一脚下去,陷入水草中,鞋子瞬间变成了“水鞋”。
但是脚并没有陷入地里,证明这块“湿地”只不过是一块被水淹了的凹地。
我渐渐放下心来,大步大步的往前走,可却没能走出几步,突然脚下一沉,整个人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