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傅长恒手持一枚黑棋,攻势猛烈。
“你赢了!”沈芊岚笑道,似乎失去抵抗的能力,将手中最后一颗白棋草草落地。
傅长恒微挑:“承让了,沈二姑娘。”
“说吧!想要什么?”
傅长恒往椅子贴近了靠,眉梢再次微动,目光落在她的头上。
“嗯,那戴上它。”
说完,他像变魔法般从手中掏出了一枚银簪。
银簪上刻着点点星辰,在月光的映照下,十分动人。
“这……”沈芊岚愣住了。
还没等得及拒绝,傅长恒倒是快速站起身,快速地掀起了袍子的灰尘:“愿赌服输,以后不准摘下来。”
四目相对间,傅长恒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深邃的眼眸似乎糅杂着什么。
沈芊岚只感觉心头“咯噔”一阵跳,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涌上来。
她转过脸,不再看他。
……
接下来几日,沈芊岚除了四处赈灾百姓,还派人在城西处,给明笑笑置买了一处房屋,那里山清水秀,远离京城一切是是非非。
她还给她点钱,让她解决这件事后可以做小本生意。
明家原本商贾出身,她相信明笑笑肯定也有一定的经商头脑。
明笑笑去看过这购置的宅子,这地方布置得跟她之前在家的环境一模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回到过去。
爹娘在,那无忧无虑的岁月。
因为小侯爷此案还没结,明笑笑暂时被安置沈芊岚的住宅。
面对沈芊岚为她所做的一切,她自然是感激涕零,跪在她的面前。
“姑娘大恩大德,笑笑永生难忘。”
沈芊岚将她扶起,语重心长道:“我说过,无需向我行礼。”
“日后,等你为明氏一族报仇雪恨后,你便安置在此处,这里虽不比京城繁华,但民风朴实,你有一个好住所,再做个小生意,这日子也会过得有滋有味。”
“可……”明笑笑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姑娘,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傻瓜,在乱世之中,女子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相处帮助是应该的。”沈芊岚抹了抹她的眼泪。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
“姑娘,外面有人求见!”
当她们来到外面时,只见如烟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她的胸膛已经浑身被利刃贯穿。
沈芊岚心脏猛地一颤。
“如烟!”
明笑笑冲过去,将虚弱不已的如烟接住,瞳孔瞪大。
“如烟,你怎么了?”
如烟撑着最后一口气,刺眼的鲜血从嘴里不断地吐出来,晕染她身上的那套粉色襦裙。
一滴又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的视线先是扫过明笑笑,再落在沈芊岚身上。
“对不起!我……错了,我对不起沈二姑娘的一番好意,更对不起小姐。”
沈芊岚皱了眉,蹲下身子,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毒药已经渗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她活不久了。
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她竟然怀孕了。
“是谁伤的你?”
“没用的,我快死了!是我作恶多端,我自作自受。”如烟笑了笑,从怀中慢慢掏出一张纸,她身体里的力气便抽干,说话的语气变得哆嗦:“这是侯爷他们……贪污……的赃款,小姐……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说完,她的无力往下垂。
“啪”的一声,明笑笑大声哭了起来,抱着她:“如烟,你傻啊!我说过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沈芊岚看着这一幕,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
她们给如烟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
如烟曾经告诉她,下一辈子,她要变成一只小鸟自由自由。
一只又一只鸟儿盘旋而叫,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
噼里啪啦的雨水砸落了下来。
明笑笑早已分不清楚是眼泪还是雨水。
“如烟,她为什么要这么傻?”
沈芊岚皱眉:“也许,她是真心待你的,只是有难言之隐。”
她不敢告诉明笑笑,如烟死前怀有身孕,不然,明笑笑只会更难受。
“我不怪她,真的,我只要如烟好好活下去,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已经没有了!”
明笑笑无助地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凄厉哀婉声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沈芊岚眼眶泛红,在这乱世中,为何普通老百姓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她慢慢握紧了手,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
此刻,延禧宫中,屏风内,黄莺莺躺在榻上,正在闭目养神。
“一切都处理干净了,皇后娘娘。”
黄莺莺这才睁开双眼,眼神闪着冷光,淡道:“嗯!明白了!
都怪舅父那个老糊涂,这么老了,做事还是那么不利索,除草便要除干净,又何须要留祸患?
其实,她也并不是多喜欢舅父。
一切都是权衡利益。
她深知,如果舅父在朝堂倒台了,那么他们的家族也会在朝堂上少一份力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舅父和他那个蠢儿子多愚蠢,家族里还是要同气连枝,共荣损,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还有,侯爷问您,什么时候可以接他出去呢?”
闻言,黄莺莺冷笑一声:“让舅父稍安勿躁,就说本宫需要一段时间。”
话这么说,可是,黄莺莺心中却对舅父无比嫌弃。
这个老东西和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终日给她惹麻烦,才会让沈芊岚有抓住她们一家的把柄。
……
回到内宅后,沈芊岚怎么也没想到,明笑笑笑竟然会求着她一件事:她要去监牢见小侯爷。
沈芊岚有些发愣:“为何?”
“只有直面悲伤,才能勇敢地去战胜。”
这是明笑笑给出的答案。
沈芊岚很钦佩她的勇气。
“还有,我也想替如烟问问他一件事。”
两人来到黑漆漆的地牢,那刺眼的风呼啸着灌进来,那么凄厉,那么哀怨。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小侯爷苏世允变得落魄不已。
身上那套华服被褪去,穿着破烂不堪的囚衣,他的脸上还脏兮兮的,眼神呆滞,哪还有往日的威风。
可,他一看到明笑笑,就像只疯狗般冲过去,大声吼道:“贱人,都是你害了我,老子出来,我第一个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