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看万妙菱的脸色,楚斐瑜摸了摸自己袖口的花纹,知道这么一来,安宛凝和万妙菱算是结死仇了。
有时候的深仇大恨不一定是杀人偿命的仇恨。
对万妙菱来说,寒冬腊月身着单薄舞裙日日练舞,还未曾一展身姿就被他人阻止上场,多日的努力化为泡影,已经是深仇宿怨。
“原来真有人做出剪衣服、扯头花这样的事啊?”莫沛云小声感慨。
楚斐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这些闺阁小姐们还会真刀真枪地明火执仗不成?”
被楚斐瑜明涵,莫沛云自知理亏,乖乖闭嘴。
这场宴会后续并无什么看头,楚斐瑜早早便找借口回到长乐宫。
正月封笔,宗睿明这些天一直在和薛京芷一起面见周围各国来朝新禧的使臣。
初六这一天上午,柯惠喜气洋洋地进屋说道:“小主,前朝传来好消息,腊月二十八镇国公大败西延,今日带着西延使臣入宫献降了。”
“果然是大喜。”楚斐瑜惊叹道。
大胤和西延的国仇由来已久,先帝在时先后嫁去西延三位嫡出公主,除了昭阳长公主外,另外两名公主都死于西延王的虐待之下。
不仅如此,西延兵马犹如苍蝇一般侵扰边境,边境城池凡破必遭屠戮。
大胤与西延边境线之长,纵使有镇国公这样出色的将领,也是分身乏术,无法保护边境所有百姓的安危。
楚斐瑜在家中时,偶尔去书房找楚监丞,总会看到他作诗谴责西延的强盗行径。
午后,凤梧宫传来消息,今夜在太和殿举行宴会,接待西延来使及其他各国还逗留在京都的使臣。
参加宴席的除了皇室宗亲,还有朝中正三品及以上的大臣。
以楚斐瑜的品级,是不够参加这样的国宴的,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也唯有薄妃能够参加。
凤梧宫的旨意便是,宫中今日戒严,闲杂人等切勿随意走动,以免惊扰朝臣和使节。
楚斐瑜交代柯惠约束好宫人,至于她自己,则叫来莫沛云一同“闲话”。
今日莫沛云确实没打算“夜探皇宫”,应邀前来的她一脸无奈。
“你不会以为我会在这种时候做手脚吧?”
她虽然是个江湖人,但也知道轻重的。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有个消息说给你听。”
今日午后,听冬传来内侍省的消息,西延来投降的使臣中有位女子,好似是西延先皇的妹妹。
“什么消息?”莫沛云喝了一口热热的奶茶。
自从天气渐冷后,楚斐瑜便命小厨房做这种由北方草原传来的奶茶。
长乐宫的奶茶有几种,一种是羊奶通过与杏仁烹煮,几乎没有腥味,带有淡淡的杏仁味,在与龙井等茶叶一同煮沸后过滤茶渣;一种是羊奶与茉莉花茶烹煮,同样没有腥味,与前者相比更多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
两种楚斐瑜都觉得不错,便让小厨房常备。
楚斐瑜笑道:“自然是宫里要多一位姐妹的消息咯。我听说西延来降,带着一位公主呢,十有八九会封妃的。”
毕竟是一国公主,当今天下小国众多,大国唯有大胤和西延。因此即使是投降而来,西延的这位公主不会被赐婚皇室宗亲,只能被接入宫中册封为妃。
当然,这位公主要在妃位上老死宫中。
莫沛云皱眉道:“我最讨厌西延人了,以后居然要日日见她,她位分还比我高!”
“哈哈哈!”楚斐瑜眨眨眼,“姐姐姿色不差,家世也有,若是好好争宠,如何做不得一个妃位呢?”
翻了个白眼,莫沛云道:“你也知道我是要做什么的,若皇上日日去我那,我还有功夫找东西吗?”
莫沛云便是为了能解惜醉的灵药而来,上次裴玉含流产后,莫沛云再探太医院,还是一无所获。
她真的很想知道皇帝到底将那灵药收在哪。
“这么难找?姐姐可有探过皇上的私库?”
楚斐瑜早早就让宫人们守在门外,此时殿内只有她们二人。
私库当然找过了,“整个皇宫除了那些没有人居住的宫室,能放东西的地方我基本都找过。”
莫沛云丝毫不怕被楚斐瑜知道实情,即便楚斐瑜告密,以莫沛云的功夫足以离开皇宫,作为一个杀手,如何隐匿自己的行踪是基本功。
更何况在莫沛云看来,楚斐瑜和安宛凝那些争宠的妃嫔很不一样。
楚斐瑜虽然也争宠,但不知为何刻意与其他妃嫔保持距离,颇有些神秘。
“左右我还没有将你宫里的好吃的吃遍,不着急。”
莫沛云晃了晃手中的茶盏,也不知楚斐瑜哪里知道的这么多吃食点子,做出来的东西既新奇又美味。
而且她的师父只是中毒,身边并无惜醉药引,惜醉在不被药引触发时可以说没有毒性。
“说不定我还可以参加你腹中胎儿的周岁宴呢。”
楚斐瑜闻言算算日子,她是去年六月怀孕,今年四月生产,也就是最迟明年四月,莫沛云便要离开了。
这时间不长也不短,楚斐瑜心想。
“你有没有想过,当这孩子的干娘?”楚斐瑜问道。
看过那么多人的记忆,楚斐瑜印象最深刻感到最新奇的便是莫沛云。
她其实蛮好奇莫沛云的人生。
莫沛云想了想,回道:“你知道我们那有个说法,有三种人最需要小心,便是老人、小孩、女子。所以等他出生,若是有缘,我便是他的干娘。”
两人再次闲聊至深夜,莫沛云吩咐贴身宫女子佳自己今日与楚斐瑜同住。
楚斐瑜对初荷等人吩咐,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和莫沛云说。
将宫女们全部请去外屋,内室一时间安静下来。
楚斐瑜见莫沛云一件件穿好夜行衣道:“今夜皇上要么在凤梧宫休息,要么在紫宸宫里,你离这两处远些便是。”
莫沛云很是感激楚斐瑜的掩护,点点头,打开内室的小窗,翻身出去后又将窗户关好,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