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尉迟然看着床上的孙正,也就是说,孙正是从小就被冷言抚养长大的。七年前,冷言还是个少年,而这款游戏设定必须年满十八岁才能玩,也就是说,七年前的确是孙正冒充了冷言获得了这款游戏的内测权?
那么游戏者在这个过程中,又是如何获取冷言的个人讯息,从而选中这个异道开棺人的?
方寻忆问:“前辈,您徒弟是不是很喜欢玩游戏?”
冷言点头道:“对,很喜欢,可以说是痴迷,从小到大就这样。”
冷言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可以看出,实际上冷言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也许是因为不懂这些东西,所以,他根本无从查起。
尉迟然又问:“您以前是不是发现过,您徒弟拿着您的身份讯息去注册游戏?”
冷言看着尉迟然道:“对,是这样,但……你知道的,我那时候觉得玩玩游戏没什么,而且,就算他痴迷游戏,也没影响什么。”
听到这的时候,尉迟然心里又多了一个推测,他盘算着要不要将这个推测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会不会因此触怒冷言?
如果冷言和孙正只是师徒关系,那么作为师父肯定会对徒弟十分严格,而就先前冷言的叙述来看,他对孙正完全是一种溺爱,一种几乎过分的溺爱。
最主要的证据是,这种情况持续了七年之久,师父能忍受徒弟七年中每日都沉迷在游戏中吗?不可能。
所以,尉迟然推测,冷言和孙正之间,应该不是师徒,而是父子,且孙正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冷言也为了某种原因隐瞒了这个事实。
思来想去,尉迟然觉得不要揭破这个事实,他担心再次惹怒这个敏感的开棺人。
方寻忆抬手看表:“前辈,正常情况下,您徒弟每天会玩多久游戏?”
冷言扭头看着旁边的闹钟:“每天早上我们都是六点半起床,洗漱吃早餐后
开始工作,在楼上帮客户制作棺材,正午十二点才开门营业。”
尉迟然纳闷:“为何要正午十二点开门营业?”
冷言侧目看着尉迟然,反而觉得他这么问很奇怪:“做我们这一行的,按照传下来的规矩,开张要在鸡鸣之时,迎客须在正午,歇业得赶在申时。”
说完后,冷言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现在如我一样遵守规矩的人不多了。”
当时的尉迟然并不了解,在那之后方寻忆才给他解释,开棺人开棺材铺的规矩,是遵守的手艺人的门规,建店开张的时候必须要在黄道吉日的鸡鸣之时,表示他们做的是光明正大的买卖,而迎客要在正午,指的是他们做的是死人买卖,可与之接触的都是活人,所以每日打烊也得赶在申时,也就是太阳落山之前。
换言之,就是棺材店虽做死人买卖,但只在白天营业,避免与夜间的其他东西有所接触。
冷言又道:“开门营业之后,正常情况下,我一般不在店里,我要去买木头。”
尉迟然道:“做棺材的木头?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呢?”
冷言道:“这一点要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只能告诉你,不同的棺材要用不同的木头做,也要对应躺进棺材中那个人的生辰八字,简而言之,每一口棺材,都要耗费一颗树,还要选择这棵树原本所在的位置,以及本身的年龄。”
这么麻烦?尉迟然在心里感叹道,又道:“如果要这样的话,您至少要忙活一下午?”
冷言摇头:“看情况,有时候一两个小时,有时候关门后才会回来。”
方寻忆问:“那回来之后呢?”
冷言道:“回来之后,我就会忙活自己的事,至于他,你们也看到了。”
尉迟然在心中算了算,问:“您的意思是,孙先生,差不多从申时之前就开始进入游戏,一直会玩到第二天六点半?”
冷言道:“对,开始那半年还好,他每天也就玩一两个小时的样子,之后就发展到,他每天会迫切地关门,亦或者在关门之前打电话询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估计我即将回来了,店铺的门也不关,直接就上来了,毕竟谁也不会进棺材店偷东西。”
说完,冷言皱眉看着孙正:“我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对这个东西上瘾了,可我的确不懂电脑之类的东西,不知道这是游戏,以为只是什么治疗睡眠之类的仪器,毕竟,我有家族遗传病……”
说到这的时候,冷言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尉迟然和方寻忆也都明白,冷言所谓的家族遗传病,应该是与睡眠有关系的,大概就是失眠,所以,更加能确定孙正肯定就是冷言的儿子。
尉迟然为了怕冷场,赶紧问:“然后呢?”
冷言却道:“他要醒过来,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两位今晚就住这里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冷言说完离开,尉迟然和方寻忆觉得奇怪,既然那么敌视自己,为何要让自己住下来?随后,尉迟然明白了,冷言需要用一晚上的时间来观察他们,以此来判断两人的真实目的,到底真的是为了这台机器而来,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毫无疑问,冷言想要隐瞒、所惧怕的事情,肯定与他和孙正的关系有联系。
冷言安排好房间后,让两人入住,然后自己去厨房忙活做饭了。
尉迟然和方寻忆所住的房间并不大,除了一张双人床之外,就是一张桌子,再没有别的其他东西,不知道原先是用来做什么的。
借着冷言做饭的空当,尉迟然和方寻忆拨了电话给初夏,告知了他们发现的情况。
初夏听完两人的讲述后,道:“我获准进入了的数据库,当然这个数据库是联合派独有的,也就是孤军自己的,这个数据库中存放着华人城所有异道人员的资
料,谢情非和冷言的资料都在其中。”
尉迟然问:“齐源、王雷和奇瓦三个不是异道的,那么剩下的7个人都是异道中人吗?”
初夏道:“没错,而且很奇怪的是,只有冷言一个上了年纪的,其他人,平均年龄都在二十来岁,为了保险起见,详细资料不能给你们,你们先查完冷言那边的事情,调查下一个人的时候,我再给你们资料。”
果然。尉迟然看了一眼方寻忆,和他推测的完全一样,几乎都是异道的人,看样子,设计游戏的人就是冲着异道来的。
尉迟然又想到了什么,问:“这些人之间有联系吗?”
初夏道:“我还在调查,还不知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尉迟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对了,侯万派来那个叫殷宛梦的女孩儿呢?她在哪儿?”
初夏半开玩笑道:“怎么?迫不及待了?”
尉迟然赶紧道:“不是,我是担心她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初夏问完那句话,自己也有些后悔,毕竟那句话中带着自己的感情,甚至有些醋意。她立即恢复了平日的语气道:“还不知道,侯万也没有告诉我关于她的任何事,所以,你们俩小心为上,保持联系,我一直在这里做后援。”
方寻忆则问:“为什么侯万不让你参加行动呢?”
初夏道:“我怎么没参与?我是你们两人的联络人,通过我你们才能与孤军建立联系,这是规矩,改变不了的,更多的是为了安全。”
初夏说完后,干脆挂掉了电话。
尉迟然和方寻忆则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一个站着,一个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件比地鸣楼还奇怪的案子。
当然,尉迟然想得更多的还是,孤军到底要如何处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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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城南区总部,侯万办公室内。
侯万站在窗口
看着外面,随后将百叶窗拉上,走到保险柜跟前,输入密码,验证指纹和虹膜,拿出专用的联络手机,拨通电话,按照语音提示输入识别码后,等待接通。
“喂。”电话那头依然传来了那个清脆的男声,“报告我看了,很详细,任务也进展得很顺利,密讳甲胄也到手了,那么就剩下五件东西了。”
侯万疑惑:“十二门派,十二至宝,不应该有十二件东西吗?”
男声道:“那个秘密不是由十二至宝构成的,是六件,只有一半,之所以会这样做,原因就在于,让不知道秘密构成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除了我们之外,天底下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侯万道:“那么,织梦算不算其中一件呢?”
男声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执行任务就行了,另外,你得想办法把地相的陵简搞到手。”
侯万沉思片刻道:“据我所知,陵简在1942年的时候被名为唐安蜀和安望海的地相找到之后,因为当时中国大革命失败,局势动荡的关系,又消失了,而且似乎与七魄胆之间还有些许的联系。”
男声道:“对,我有种预感,我认为唐安蜀和安望海应该没死,就算死了,他们肯定也把陵简藏在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派人继续追查那条线索,只要线索明确之后,你就派尉迟然去执行寻找陵简的任务。”
侯万不解地问:“我想知道,为什么就必须是尉迟然呢?”
男声只是简单地解释道:“因为尉迟然是一个特例,你记住了,无论如何都要把控住他,不要伤害他,相反还要保护他,如果他死了,一切就完了。”
侯万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得不到明确的回答,只得在应声后挂掉电话。
在关上保险柜之后,侯万思考着,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六件至宝才能构成?这个秘密又与尉迟然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