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跟我说话的时候,林东来也没有避开,就那么站在边上听着,似乎是在监视司徒,以免他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不得不说,有领导在旁边杵着,司徒说起话来也喜欢打官腔了,基本上就是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情况,没什么新奇的。
但在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司徒看了林东来一眼,不动声色的提道:“有火撒不出,那是要死人的。”
“谁死?”林东来问。
“你说呢?”司徒说着,走回吉普车里,在车后座拿出一条拆开的中华烟,先是往自己兜里装了一包,之后又把剩下的两包拿出来。
一包丢给林东来,一包丢给我。
我没多想,顺手就接住了,但林东来却没有接烟的意思,任凭烟盒撞在他胳膊上,然后掉进地上浑浊的污泥里。
毫不夸张的说,林东来的表情已经嘲讽到了司徒,别说是司徒了,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心里窝火。
林东来那种看人的眼神,就跟看垃圾一样,鄙夷之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林哥,您最近是戒烟了啊?”司徒尴尬的笑着,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愤怒的意思,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亲热,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在关心林东来:“戒烟好啊,都这岁数了,好好保养身体才是正事。”
林东来没吭声,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跑了过来,很有默契的帮林东来撑伞,之后还帮他点了支烟。
看见这一幕,司徒也只是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原先还有点气愤,但一看司徒这反应,我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司徒不是那种喜欢阿谀
奉承的人,他之所以这么对待林东来,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司徒不是我的敌人。
他丢给我的烟盒,很明显要比普通烟盒重一些,里面应该是装着一些东西。
在这种时候塞在烟盒里,不动声色的拿给我,这就足以说明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东西。
而且很有可能跟老爷子他们有关。
“尸体我得带走,这个没得商量,我也是奉命行事,别为难我。”林东来抽着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要是你舍不得,你现在可以去给他们磕几个头,聊表一下心意。”
说实话,我很讨厌林东来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光如此,他说话的语气,还有种打发小孩的不耐烦。
估计在他眼里,我这二十来岁的后生也就算个小孩,根本就不值一提。
“林老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千万别”
没等司徒把话说完,林东来就回过头看了看他,指着他鼻子说:“你别管,要不然我连你一块办了。”
“行行行,我不管,谁叫你是我领导呢”司徒举起双手,做出了一副投降的样子,很无奈的说:“老沈,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无能为力啊,要不然你也配合一下吧?”
我笑着耸了耸肩,表示这事没得商量。
“连我这个朋友的面子都不给?”司徒很无奈的问我。
“我就是拿你当朋友看,所以才没让你为难。”我说着,把沾满了污泥的外套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又将腰后别着的棺材钉抽出,递给陈秋
雁,示意让她帮我收着。
“这还叫不为难?”司徒皱了皱眉。
“要不是你在这儿,我非得把这个老狗日的嘴撕了不可”我笑道:“你走吧,别在这儿杵着,免得一会溅你一身血。”
就在我说完这话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枪响,我左侧腹部就跟被人用锤子凿了一下,疼得不行,子弹瞬间就在腹部炸开了。
我能感觉到子弹里携带着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或者是朱砂一类的,或者是符灰等等反正就是那种用来对付冤孽恶鬼的东西。
在短短的两三秒内,伤口那一片就出现了腐蚀的迹象,边缘都散出了腐臭,血瞬间就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谁他妈开的枪?!”司徒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或许在他的想象里,我跟林东来会发生冲突,但也仅仅是冲突,起码现在也只会限制在语言上,而不是真的你死我活。
但这一发冷枪,却让司徒跟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林东来是这里的领导,可以说他就是唯一的话事人,司徒跟他比都差远了。
没有他的命令,那人是怎么想到要开枪的?
还是说他们事先就准备好要开枪了?
我捂着腹部的伤口,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皱着眉思索着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
叼着的烟已经燃烧了大半,陈秋雁见我半天不抖烟灰,也怕我把衣服弄脏,便伸手从我嘴里拿过烟,很熟练地帮我抖了抖。
“你你还真是跟传闻里一样啊”林东来皱着眉
头,看着我的眼神中,都渐渐透出了一种警惕:“你是个异类。”
我没搭理他,转过头,往人群那边扫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刚才开枪打我的枪手。
那是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人,膀大腰圆还长了一副三角眼,阴狠的目光直勾勾的往我这里看着,手指还搭在扳机上,似乎是准备再开一枪。
“我就是听说你不会死,所以让他试试。”林东来难得的笑了笑:“你不会生气吧?”
我点点头,说,不会。
“小胖!”
听见我的喊声,蹲在旁边的爩鼠,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弄死他。”
我话音刚落,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爩鼠就已经消失了。
它跟我这么长的时间,默契有多少,自然不用多说,我哪怕不提名字,让它弄死谁,它自己心里也清楚。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刚才开枪打我的枪手,脖子很突兀的就少了一块肉,血瞬间就从伤口里喷涌了出来。
那些带着温度的血液,犹如喷泉一般,足足喷得有两三米高。
在其他人拔枪准备开火的时候,爩鼠这才跑回来,嘴里还叼着属于那人的一块肉,很嫌弃的呸了一声,吐到了地上,还用脚踩了踩,跟小孩子撒气一样,动作不是一般的憨态可掬。
当然,爩鼠的可爱,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怕是欣赏不来了。
“姓林的哦不对,应该叫你林局长吧?”
我笑着,把手指伸进了腹部的伤口里,抠挖了几下,便把那颗子弹给扣了出来,上面还带着不少肉丝,似乎还有一些内脏的碎块挂在上面,看着挺恶心的。
“我以为那人不会死,所以让小胖过去试试,没想到他会死,真他妈让人失望啊”
一边说着,我一边用手指夹着子弹,跟弹烟头一样,啪的一声,把沾满血的弹头弹在了林东来的脸上。
“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生气吧?”
林东来没说话,脸上笑容不减,颤抖着把粘在脸上的弹头扣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没等他发火,我左右看了看,好奇的问:“老街的人你们都疏散走了?”
“早就疏散走了。”司徒叹了口气:“疏散那么一大批人可费劲了,简直就是劳民伤财啊。”
“那谢谢了。”我点点头,满脸的笑容:“附近没人我才施展得开,要是一不小心吓坏了那些老邻居老街坊,得是多大的罪过啊”
“你是在找死,我看出来了。”林东来咬牙切齿的笑着。
“我骂你们是低能,真是一点都没骂错,一帮乌合之众还想跟我动手,真他妈的”我皱着眉头,心里有了种莫名的疑惑。
是啊,如果这帮龟儿子真的那么低能,那肯定混不到今天这个份上。
对于他们普通人来说,我这样的异类就是一个怪物,别说这几十号人,就是几百号人拿冷热兵器堵我,我也照样不怵啊,大不了就跑呗!
可是他们却选择了最不明智的一条路,当场跟我撕破脸,这个林东来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陈秋雁吧?”
林东来问道,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向了陈秋雁。
“你是四九城陈家的人,你爷爷是陈宗堂,我没说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