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和尚得证成佛,估计何息公都信。
在他挥舞时,娑婆寺里那些“人”念咒的声音,可是一个比一个洪亮,也一个比一个真切。
那种感觉是很真实的,没有虚拟的不真切感,不可能是幻觉。
“这这是佛陀显圣了吧”陈秋雁喃喃道,脸上满是惊讶:“那些佛像竟然会念经!他们是活的吗?”
“就算真的有佛陀,在如今的五浊恶世,他们也不可能显圣。”何息公叹道:“至于这些佛像会念经可能都是虚幻的东西,当不得真。”
就在这时,何息公脸色猛地苍白了下去,噗的一声吐出了许多黑色粘液。
那些黑色粘液带着血腥味,也带着腐臭味,里面还有一些类似于肉块的东西,不知道是内脏的碎块还是什么,反正看着挺吓人的。
我刚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嘎嘣一声,何息公按住符咒的那只手臂,莫名其妙的弯折了下去。
就像是一根被掰折的筷子,从手臂中间那一块弯折了出去。
骨头百分百是断了,疼得何息公嗷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人在受到惊吓,并且感受到剧痛的时候,第一时间都会捂住伤口,何息公也不例外。
看见他下意识的把手抬起来,不停的倒抽着冷气,我连想都不敢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拿起匕首学着何息公,一刀划破手掌,将右手按在了符咒上。
“世安!!”
陈秋雁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手掌刚搭在
我的肩上,嗖的一下又给缩了回去。
等我回头一看,陈秋雁刚才用来搭我肩膀的那只手,皮肤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给融掉了,有点像是烫伤的痕迹,血肉模糊的样子极其骇人。
“别碰他!”何息公火急火燎的说着,一把拽住了陈秋雁,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气脉里的东西好像是察觉到老秃驴的气了,它们想回来,起阵的人会被当做气眼冲击,当事人没什么大事,但外人要是碰触到他那是会被腐蚀掉的!”
“你不是说那些气息不伤人吗?!”陈秋雁瞪大了眼睛问道。
“那是一般的情况下不伤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息公咬着牙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你别着急,小沈肯定没事!”
说着,何息公又蹲了下来,给我使了个眼神,示意让我闪开,他来换班。
我想了想,又看看何息公刚掰回来的手臂,摇摇头说算了,这种累活儿交给我们后生来做就行,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听见我这话,何息公稍微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但见我不吭声,他也就没再多问,默默的蹲在我身边,帮我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秋雁,你站远点,别站这么近”我头也不回的说道:“好像人多了会乱气,我感觉手都有点不听使唤了,你站远点试试”
一听这话,陈秋雁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抱起爩鼠就往回跑,直接跟我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到这时候我才
别过头,压着嗓子,用只有何息公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一会要是出事了,情况不对,你就带着秋雁跑。”
“你说什么?”何息公似乎是没听清我的话,很疑惑的问我:“你想什么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咬了咬牙:“秋雁不是我,她的肉身虽然比普通人强,但也比不过我,让她留在这里危险性太大,如果出意外了,你就带着她能跑多远是多远,起码能晚点死。”
“你就这么没信心?”何息公皱着眉问我。
“无论如何,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叹了口气:“如果让你来按着这玩意儿,我跟她还没跑出去,估计就得死,你根本控制不住啊”
在此之前我就发现了,这地方确实有很大的蹊跷。
先前看何息公按住符咒,貌似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但自打老和尚用了破瓦法后,这一切都变了。
手掌刚碰触到地面,我就能感觉到那种如同钢针刺入肉身,从手掌传来,并且还在不断往四肢百骸蔓延的疼痛感。
好像有许多看不见的力量在挤压我的肉身,别人听不见,但我能听见。
真的,我能听见体内骨头发出的悲鸣,那种咔咔的碎裂声
这次肯定得出大事,我能感觉到,至于要出的大事是好是坏,我就不敢肯定了,总而言之我心里很没底。
“我肉身的修复速度能抵抗住这些气你扛不住的”我低声跟何息公说:“要是
真出了意外,我还能多撑一会,你撑不了多久的,还不如让你带她跑呢”
何息公嗯了一声,也不跟我客套,蹲在我身边不吭声了。
“说起来如果你带着秋雁跑了跑回外界之后,你不会反水吧?”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忽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像那种人?”何息公一皱眉:“我承认,在很多时候我有点两面三刀不是什么东西,但我心里还是有一条底线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我点点头,又感觉有点郁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感觉今天有点丧得慌啊
在这时,老和尚猛地一挥,停下了念咒的举动。
而娑婆寺内那些念咒诵经的声音,也像是猛地被人砍断了似的,很突兀的停住了。
“我下去看看,你们自己小心。”
老和尚说道,一抬脚,正准备往气脉里跳,只听忽的一声,气脉口子里毫无预兆的刮出来了一阵夹杂着砂砾碎石的大风。
那阵风持续的时间不长,但风力不小,要不是有何息公及时按住我肩膀,估计就吹那一下子,都能把我吹个跟头。
“这是在给咱们下马威呢。”何息公叹道:“沙身者跟黑袍王都不是普通的旧日生物,它们身上的气息,好像都有各自的意识,能察觉到外面的变化,貌似也能感觉到老秃驴身上的敌意啊”
我没吭声,咬紧了牙,手臂不停的打着颤。
“怎么不说话?”何息公问我。
“有点疼。”我苦笑道。
何息公愣了愣,没多想,往前凑了一下身子,在我手臂上扫了一眼。
“要不然还是我上吧?”何息公皱着眉问我,表情很是凝重:“那些气在往阵眼反涌,势头还不小。”
“没事,我再忍一忍,忍不住了再换你。”我有些勉强的笑着说道。
此时,我手背上,手臂上,甚至于是胳膊上,都凹陷下去了许多坑洞。
这些坑洞并没有破坏我的皮肤,连血都没流,就跟用手指按出来的一样,最大的不过硬币那样,深度则是在一个指节左右。
每一个凹坑,都像是一个疼痛感的发射器,不断往我大脑里输送着疼痛的信息。
整只手臂都是软的,这点毫不夸张,根本使不上劲。
而那些刚恢复不久的手指,又一次往上抬了起来,向着手背贴去,又有了弯折的迹象。
老和尚似乎也察觉到我这里的异变了,他双手紧握着金刚宝杵,砰地一声闷响,将杵尖了地里。
只见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气脉口,腹部不断的蠕动着,重复着鼓胀收缩的动作。
过了七八秒,他这才开口,猛然大喝一声。
“杀!!”
伴随着这声暴吼,老和尚手持的那把,也被几道肉眼看见的金色雾气缠住了。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嘭的一下将从地里拔出,头也不回的跳进了气脉里。
下一秒。
整个娑婆寺都颤抖了起来,恍如天塌地陷一般
不!是真的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