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我也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莱依拉看着荧和小派蒙,打着招呼。
随后又看向了希儿:“呀,希儿,你也在呢?”
“终于舍得出来了?”希儿微笑看着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这话说得。”莱依拉伸了一个懒腰,“你应该问她为什么总是不好好睡觉,弄得我连出来活动的想法都没有。”
希儿好笑地摇了摇头:“既然你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事,即便没有我也不会有问题的吧?”
“你在小看我吗?”莱依拉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不就是找地脉干扰器吗?这不是简简单单?”
莱依拉抬起头看了看夜空,然后皱眉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运气不错,最后一个点位距离我们不远,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这孩子其实已经收集了不少资料,而且有一部分不是与这边这一处相关的,即便我不出手,她自已也能完成。嗯,那就让我帮她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吧。
你们要和我一起去吗?”
希儿她们几人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莱依拉这样擅长占卜的人要如何寻找地脉干扰器,这还是很新鲜的。
希儿其实看过很多次,但她百看不厌,而荧和小派蒙则是难得能看到,所以很好奇。
几人在沙地上快速奔跑着,莱依拉仿佛认准了一个方向,丝毫不迟疑地就向那边跑了过去。
一边跑,还一边解说:“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星辰有其运转的轨迹,地脉也按照他自身的规律流动。
从高处往下看,会不会觉得地脉就是倒映在大地之中的星辰呢?
并非所有的星象变化都能被直接观测,有很多是通过细节做出的推论。地脉也是一样。隐藏在地下的部分,可以通过元素、声音这些线索去辨别。
再加上有机器被关停了,我可以对比前后的变化,来推测更多信息。让我看看…
嗯,错不了,就是这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正在运转的地脉干扰器被她直接找了出来:“是这个吧?我把它关掉了,这附近的地脉应该恢复正常了。”
“好厉害!”莱依拉这一手直接把小派蒙的下巴都惊掉了。
莱依拉微微一笑:“没什么,再说,这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我所做的事不过是收尾罢了。其实那孩子之前就已经有过推测了,希儿关停地脉干扰器就是最后一次论证,事实证明,她的推测没有错。”
说完,她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等会儿她就要醒了。之后大概会再迷茫一段时间,然后去汇报自已关停了地脉干扰器的事情吧。
真遗憾啊,没办法在第三轮和你同台竞技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希儿说的,对此,希儿也只能耸耸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呢,毕竟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嘛。”
莱依拉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道:“这样,第二轮比赛就结束了,这孩子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嗯,说起来,这一次卡维和珐露珊都没能找到地脉干扰器呢…”小派蒙说着,看了看提示器,突然惊呼出声,“咦?她们俩似乎都在接近着…这是…”
“是同时发现了这边的干扰器,打算抢夺最后一分,结果被抢先一步,所以想要来看看是谁干的吧。”希儿有些幸灾乐祸,反正不是找她算账,她乐于看戏。
莱依拉也一脸的无所谓:“没事啊,待会儿那孩子醒了,让她自已应付就好,我才不会操心这种事呢。”
“呜哇,莱依拉,你连自已都坑啊?”小派蒙感叹地说道,“其实莱依拉那个性格,真让她去糊弄卡维,会不忍心的吧?”
莱依拉闻言点点头:“是啊,其实啊,说起卡维前辈,他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诶?为什么这么说啊?”小派蒙有些困惑。
“正好还有点时间,我就和你说一说吧。”莱依拉作回忆状,“第二轮比赛前,卡维前辈曾经跟另一个我聊过天。他说烦恼就像生病,不是总能对症下药的,有时候要等它自愈。”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但依我看,他的问题比另一个我严重的多。那时候另一个我只是没找到想做的事,才会迷茫困惑。
但卡维前辈有想做的事,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拿到奖金,又表现得很矛盾…他明明没有第二个人格,却好像…也没法跟自已完全和解。
我不太擅长描述这种感觉。一个人笑着,可心里并不快乐,而是有些哀伤。不过往好处想,也许他比我有经验,更能处理这些问题。”
“哪有什么擅长啊…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希儿轻叹一声,无奈地笑了笑,“卡维前辈呀,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即便自已已经焦头烂额了,还在考虑着去温暖他人呢。”
她说完,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是的,大家都看得明白,唯独卡维自已并不明白。
大概是心虚自已抢了最后一个地脉干扰器,莱依拉左看右看,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然后坐在那边闭上眼睛睡着了。
至于卡维他们能不能发现她,后需要怎么处理,这就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了,全都交给“另一个莱依拉”了。
荧看着她这缩头乌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还是主动迎上了跑到这里来的珐露珊和卡维,也算是替莱依拉打掩护了。
等二人一到位,荧率先发问:“卡维?珐露珊?你们还没有完成比赛吗?”
小派蒙挠了挠脑袋,有些困惑:“我记得珐露珊不是很早就开始挖了吗?”
“别提了!我一直往下挖,挖了好久,没想到地脉干扰器没挖到,却挖进了一座遗迹里…”珐露珊一脸的不忿,“我掉到了很深的地方,里面漆黑一片,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解开机关,回到地上。”
听她这么说,其余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珐露珊前辈…还真是有一种莫名被遗迹吸引的体质呢…”希儿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干巴巴吐出来这么一句。
珐露珊有些气急败坏:“我也不想这样啊!谁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明明我才是最苦恼的好吧!”
她本来还想着大展拳脚的,结果这么一耽搁,好,比赛已经结束了,她第二局一无所获。
“不管怎么说,能办到这种事也是挺厉害的。”小派蒙试图安慰珐露珊。
卡维的惊讶则是更加不加掩饰了:“这么短的时间走完别人一个星期的路?不愧是前辈…”
他是真的有点膜拜这个前辈了,别看她小身板娇滴滴的样子,实际上蕴藏着非常不得了的力量呢。
珐露珊叹气摇头,显然不想纠结自已的事了,转而问去了卡维:“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已吧,你怎么也拖到了现在啊?”
卡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啊…其实…我在路上遇到了很多迷路的沙狐,就把他们逮到了比赛区边缘…回来的时候口干舌燥,突然眼前一黑…”
“额…”荧有些无语了,这家伙最后还是去帮助沙狐,导致自已错过比赛了啊。
小派蒙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只能和荧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用最后一点体力找到了这里。”卡维这么说着,似乎还有些不以为意。
珐露珊倒是不淡定了,她皱着眉看着卡维:“我说…你真的没问题吗?一个人晕倒在沙漠里什么的,听上去就很危险吧。
你说你很熟悉沙漠,遇到问题却这样处理,有些不符合你那天下之名吧。”
“额…呵呵呵,确实有些问题,不过这跟天才不天才没关系,是我的选择。”卡维心情复杂,珐露珊在责备他,但说的话却又并不完全是责怪,这种话语最让人难以反驳。
希儿看着卡维,眼中满是怜悯:“沙狐暂时迷路是因为地脉干扰器影响了环境,只需要关掉就可以了,你这样去帮助那些沙狐,却把自已置身险境…
说真的,卡维前辈,就算把那些沙狐扔在那边不管,它们也不会出事的。沙狐本就是生活在沙漠中的呀,你把自已的水和食物给它们吃,然后自已被晒晕,又被冻醒…
你这…”
希儿双手比划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对方,她需要一个攻击性极强又不是特别侮辱人的词儿来形容,但是暂时没找到。
憋了半天,她终于发话了:“我告诉艾尔海森前辈去!”
“哎!别啊!你告诉他让我怎么办?他真的会唠叨我一整年的!”卡维终于慌了,连忙走上前抓着希儿的胳膊要说软话。
希儿别过脸不看他:“你这样就是应该让人好好唠叨唠叨,太不把自已当回事了,简直莫名其妙!”
卡维劝不动,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荧,这个时候也只有荧这个很久之前就和希儿关系不错的外人有可能帮到他了。
荧也不想管他,索性走到一边,假装没看见。
卡维的希望破灭,只好乖乖认错:“我知道,我的做法很不妥,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总觉得不太舒服,心里隐约有种负罪感。所以…”
“所以你就豁出性命,冒着生命危险给予了一群其实并不是特别需要你帮助的…额…沙狐?”希儿定定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珐露珊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着,她像是释怀一般叹了一口气,“唉,算了,如果卡维后辈不做这种事,反倒不像他了。”
这话算是在给卡维送台阶了,作为前辈,她可以关爱后辈,可以责备后辈,在后辈犯错误的时候也有义务去纠正后辈。
但同样的,她也需要关心关心这后辈的心理健康,在对方受到教训之后,第一时间安抚一番,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对方不走上歪路。
虽然珐露珊作为一名引路人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一些教导后辈的知识理念她一直在研究,目的就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前辈。
她自觉目前教令院已经没有比她资历更老的人了,所以她需要负担起前辈的责任,让别人叫自已前辈,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行动、为人与学术成果都同样重要。
“抱歉,希儿、珐露珊前辈、荧还有派蒙,让你们担心了。”卡维乖乖认错,但不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做类似的事。
希儿噘着嘴,脸上还有些不高兴,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轮比赛正式结束,等莱依拉醒来,一行人返回了阿如村。
过了一会儿,阿如村终于集合了这一次参加比赛的选手们,将比赛情况上报之后,妮露开口宣布:“完成第二轮比赛的,分别是婕德、希儿、莱依拉三位选手。
目前排名的话…我算算…婕德小姐目前有四分,位列第一。
提纳里与希儿小姐以及莱依拉小姐都是三分,并列第二。
珐露珊小姐两分,卡维先生需要努力了呢,目前还没有积分进账。
下一轮比赛将会是最后一轮。在那之前,希望大家好好休息。我听说学院游乐会的摊位推出了新的玩法,如果感兴趣也可以去逛逛。我们下一轮比赛再见了。”
第二轮比赛终于结束了,所有参赛者都松了一口气。
荧与其他人打过招呼之后,带着小派蒙进入了尘歌壶,无论身处何处,尘歌壶都是她永远的家。
已经很晚了,温泉里没有人,荧抱着自已的脸盆和毛巾以及沐浴香精进入温泉,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
小派蒙也一同泡着,感慨这温泉真的是深得人心的东西。
泡完澡就该休息了,荧蹑手蹑脚地走进萨菲尔的卧室,脚步声放到了最低,不想吵醒对方。
但萨菲尔睡眠很浅,在荧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醒了过来。
“回来了?”她没有睁眼,只是开口问道。
见到萨菲尔醒了,荧索性也不故意放轻动作,大喇喇坐在了床上,点了点头:“是啊,第二局比赛结束了,好累呀。”
“搞这么晚,结果怎么样?”萨菲尔睁开一只眼,饶有兴趣地问道。
小派蒙窜到她的身边,抱住了为她特制的小枕头,一脸的娇憨:“嘻嘻,你不知道,婕德突然发力,一下子拿了四分,然后希儿和莱依拉都得分了,这下第二名一下子就出现了三个三分选手,竞争特别激烈。”
“这样啊…那卡维不就是零蛋了?”萨菲尔关心了一下卡维的情况。
荧踢掉拖鞋,躺在了萨菲尔的身边:“是啊,他运气不好,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分数,我就觉得有些不好受。”
“有什么不好受的?参赛选手都是朋友,总有人要成为第一,也总有人会成为最后一名,这是无可避免的。”萨菲尔安慰了一声。
荧点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困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就是觉得卡维这样会很受伤吧?他明明…”
“他是崇高的理想主义者,心中总是有着一个大大的梦想,想要把这个世界改造成快乐美好的模样,但…就如我曾与琴所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容不下过于美好的人,也承载不了那么美好的梦想。”萨菲尔轻叹一声,眼中晦暗不明。
荧有些失落地抱着身旁萨菲尔娇小的身子,下巴在对方的肩窝处蹭了蹭,然后道:“道理我都懂,可我想帮他。”
“理想主义者不会希望有人施舍的,这会给他增添困扰。”萨菲尔也蹭了蹭荧的面颊,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睡吧,我们能做的事有限,他们同样如此,唯一的选择,也只有放肆而热烈地活着,创造出属于自已的精彩,就足够了。”
“放肆而热烈地活一场吗?”荧念叨着这句话,想了很久,缓缓进入了梦乡。
待荧和小派蒙都睡着了,萨菲尔又睁开了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轻轻叹了一口气:“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