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闲好奇的目光中,常三思小心翼翼地去拉上了会议室的窗帘,之后又出去跟人打了招呼,让手下守住会议室大门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做完一切防范于未然的工作,常三思这才走回桌旁将最大号的密码箱平放,满脸肉疼地输入了密码。
其实让陈闲给守秘局的条件,是常三思私底下自己想出来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种堪称神器的寄生体不该拿出去随便奖励,办了一起特级异案就能拿黑光寄生体?这不是开玩笑么!
如果寄生体奖励得这么容易,那么前一辈的老人该怎么算?那些经常参与特级异案侦破的特级成员又该怎么算?再拿十几二十个黑光寄生体当奖励送出去?
就算常三思愿意拿寄生体当奖励送出去,目前存有的数量也跟不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个寄生体,并且另外两个还处在封闭的试验状态之中,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拿出来做活体实验的,所以说常三思很肉疼。
但无奈的是局长都发话了,他就算不想送也得送,只不过后来他动了动聪明的小脑子,在送出奖前提了那么一个在他眼里非常合理的条件。
如果陈闲答应了,那么一切好说,成功融合寄生体当然是好事,提升了个人实力之后又能给守秘局做出更多的贡献,怎么算常三思也不会觉得吃亏,可是现在常三思都快心疼死了。
“这就是你说的寄生体?”
“对,就是它。”
在密码箱铺满的硬质减震海绵之中,位于正中心的区域凹陷下去了一个缺口,里面装着一个似玻璃材质的双头金属密封罐,那些如同活物一般正在疯狂蠕动的黑色液体就被封存在其中。
液体蠕动之间出现了许多细密的气泡,像是一只长满了眼睛的怪物
正在眨动眼睛,仿佛在透过玻璃隔层观察着外界的一切动静,从那黑色如深渊般的夹缝里,陈闲能看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光。
如果说一切可见光都能用颜色来描述,那么此时他看见的这种光则超出了他的认知,那种色彩仿佛诞生于宇宙的至深处,无法用任何人类的语言来具体的描述黑色本是吸收一切光源的色彩,它也不该有光,但此刻陈闲却从那无数条黑色夹缝里看见了光。
真正的黑色的光。
“准备好了吧?”常三思呵欠连天地看着陈闲,说话的同时,眼神中满是不舍,“准备好了我就给你接种。”
陈闲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接种?需要打针吗?”
“差不多。”常三思说道,将密码箱里的一块黑色减震海绵掀开,从里面取出来一支差不多有矿泉水瓶那么粗的针管,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针就完事了,没那么麻烦。”
虽然陈闲经历过无数次让他感觉到疼的险境,但现在他看见这根针管的时候还是会害怕,特别是看见吸管那么粗的针头姓常的不会打算一针扎死我吧??
“你是打算给我皮下注射还是?”
“就是扎你一针,很简单的,避开你主要脏器就行了,又不是往你要害上扎”常三思说到这里时,脸上有种跃跃欲试的表情,“扎你手臂可以嘛?”
陈闲很想说不可以,但一看常三思已经将针尖戳入了密封罐之中,正在疯狂的抽取里面的那些黑色液体
扎吧。
反正我也死不了。
陈闲索性把袖子挽了起来,轻轻将手臂放在会议桌上。
“你不消消毒什么的?”陈闲见常三思走过来,忍不住问他,“
你这种注射接种方式符合正规的医疗程序吗?”
“你要对我有信心。”常三思正色道,一本正经地提醒着陈闲,“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在国际上都是拿奖拿到手软的那种。”
“你是科学家,跟我问你符合医疗程序不,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陈闲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常三思很认真地想了想,三思之后才说。
“当然没有。”
“”
陈闲从来没有这么想杀过人,真的,他发现自己平静如水的心态要绷不住了。
在国内杀掉部长级的高级成员要叛几年来着?
陈闲很认真地思考着,看常三思的眼神变得极其不善。
“放心,最多就疼一下”
常三思不待陈闲再说些什么,手里的针筒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了下去。
在那瞬间。
陈闲看得很清楚。
常三思这龟孙子脸上有种大仇得报的表情。
“疼么?”常三思满怀期待地看着陈闲问道。
“还行吧”陈闲皱了皱眉。
在针尖穿透皮肤表层的瞬间,陈闲意外发现,像吸管那么粗的针尖扎进去竟然没一点感觉,好像那块肉都变得麻木了,任何关于疼痛的神经反馈都没有出现。
“不疼?”常三思也纳闷了,同时心里也在嘀咕,难道他的忍痛能力比普通异人强?所以局长才敢把这个寄生体给他?
没有多想,常三思开始将那些黑色液体不紧不慢地往陈闲体内注射推进,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是十几二十秒的样子,很快那些不断蠕动的黑色沥青状液体就被常三思给推完了。
无惊无险,风平浪静。
“你怎么不叫疼呢”常三思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没有征求陈闲的同意,直接上手扒开了陈闲的眼皮,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又扒开了陈闲的嘴,表情很疑惑地观察着,“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闲把手臂收了回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皮肤表层并没有留下注射伤口。
“我该有什么反应?”陈闲也有点纳闷,因为注射这些黑色液体之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体内感觉不到半点异样,“我不会是接种失败了吧?”
“不太像。”常三思满头雾水地说道,“那些接种失败的人反应都是一致的,皮肤会迅速变黑溃烂,主要脏器也会在三十秒内出现严重的水肿,最多一分钟,接种人就会变成一个人体炸弹,寄生体会把他们炸成一地的烂肉你有没有一种自己要炸的感觉?”
陈闲把袖子放了下去仔细地整理着袖口,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有一种要打人的感觉。”
“要打人的感觉?”常三思愈发迷茫,似乎是搞科研把脑子都搞坏了,“这是寄生体给你带来的唯一反馈吗?某种程度上的暴力倾向?”
陈闲轻轻叹了口气,不想再跟常三思这个榆木脑袋多说半个字。
他已经看出来了,常三思脑子不大正常,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更何况他这种程度比起鲁裔生那种嘴贱的还是鲁裔生欠揍一点。
“要不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你收拾收拾行李,我一会就带你回京城总部,那边设施齐全,有什么问题肯定都能及时查出来。”常三思有些严肃地说道。
“不用了。”陈闲摇了摇头,“我自己观察几天看看吧,毕竟现在咳咳!!”
陈闲后面的话被一阵极其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整个人在瞬间陷入了一种脱力的状态,几乎不受控制地瘫坐在了地上,鼻孔里开始不停地流出乌黑的血液,大脑更是出现了一种如同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剧痛,眼前的景物都在刹那间变得模糊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陈闲刚有这个念头,全身上下的肌肉都不约而同的剧烈抽搐起来,腥臭发黑的血液不停从鼻腔往外止不住地涌着,由于自身肢体不受控制,这时他的身子也只能随着肌肉抽搐而疯狂地震颤。
“它它在侵蚀我的神经”陈闲痛苦的声音似是从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剧痛,竟然让他都有了种想惨叫出声的冲动。
那些被注入他体内的寄生体就像是无数只白蚁,陈闲甚至都能听见它们爬行移动时发出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它们正在疯狂地啃食着他体内的神经组织,甚至是肌肉,骨骼,内脏
“你没事吧?!!”
常三思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还不等他站稳,只听陈闲突然发出了一种痛苦到极致的惨嚎,身体也抽搐震颤得几乎出现了虚影。
伴随着一阵玻璃爆裂的巨响,会议室内的十几盏筒灯瞬间炸成了无数碎片,开关灯面板也因为电流短路而自燃起来发出了一股刺鼻的烧焦味——
由于常三思之前拉上了遮光窗帘,所以一旦没有灯光作为照明物,会议室内几乎就会处在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可就是在这种极端黑暗的条件下,常三思看见了一些让他无法想象的东西。
陈闲就像是一个被无数真菌孢子寄生的宿主,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如发丝粗细的菌丝。
那些菌丝都亮着光。
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