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寒跟那个壮汉的魂魄消失了。
最初陈闲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直到许三寒他们死后大概一小时左右,陈闲才渐渐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他们俩的魂魄不见了。
按照常理来说,人类在身体机能彻底停止后,魂魄会在一定时间内脱离身躯,从而变成广义中的灵体,也就是宗教学里所谓的中阴身。
陈闲跟多数异人一样,眼部组织有很大程度的变异,用通俗的话来讲,他的肉眼是可以洞观阴阳的,所以这种由活人化为中阴身的变化,他亲眼见证过很多次,算是对这种变化比较了解,也很清楚这过程中大概所需的时间。
长则半小时,短则瞬息间,这种事不会有例外,也是异人界的共识。
可怪就怪在这点。
在昨夜,陈闲为了保证这件事不会出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证”,就有意在许三寒他们死后的院子里守了一会尸,只等着那俩人的魂魄离开躯体后,就干净利落的一口吞了它们了事。
为了等他们俩的魂魄出来,陈闲足足等了一宿,结果等到天亮都没能见着它们。
“这么说那俩人的魂魄还真消失了”老骗子在电话那边嘀咕着,听他那语气好像也挺纳闷,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确定?”
“确定。”陈闲答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在后勤部过来验尸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了,那两具尸体确实是空壳,魂魄都已经不见了。”
在电话那头,老骗子在听完陈闲的这番讲述后,不禁陷入了沉默。
魂魄不见了?
老骗子满脸迷茫地回忆着,昨天夜里他跟王叛就在老宅的屋顶蹲着,院子里发生的那些事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所以许多细节现在都能记起来。
从头到尾,老骗子跟王叛确实没有见过许三寒他们的魂魄。
“
他们魂魄消失跟那件邪器有关系?”老骗子皱着眉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感觉。”
陈闲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挠了挠头,也觉得自己这话太玄学了,因为目前很难证明这种推测的真实性。
“我发现刀身比昨天润了点,就像是吃饱了一样。”陈闲嘀咕道,脸上也满是疑惑,“但它好像不是什么灵体都能吃,之前我遇见的那个煞,被我劈了那么多刀也没事,最后还是我咬着牙把它给吞了。”
“那你以后有机会再试试呗”老骗子不怀好意地笑道。
“再试试?”陈闲一愣,好笑地问他,“我总不能再找个人来杀吧?”
老骗子也只是笑,并未搭腔。
“反正我现在对这把邪器很满意,说真的葛爷,它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上辈子我就见过它,特别的熟悉。”
陈闲说着,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细心擦拭着碗筷。
女孩此时就蹲在旁边盯着陈闲,看他干活的眼神跟看动画片的眼神如出一辙,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声也不吭。
“熟悉?可能是你想多了吧?”老骗子笑了笑,倒是没有在意陈闲的这句话,“我给你打电话可不光是为了问你昨晚上的事,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什么事?”陈闲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让我帮你办证吗?资料我这边已经编写好了,但问题是差一样东西,所以这些资料还没来得及往上递。”老骗子很无奈地说道。
陈闲皱了一下眉头,心说难道这事有变故?
“葛爷,差什么东西?”陈闲试探着问道。
“名字啊!”老骗子没好气地问他,“名字总不能也让我去编吧?”
“哦哦差这个啊”
陈闲把手里的碗筷放下,侧过头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女孩,眼神变得认
真起来,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各式各样的名字。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百家姓给她选哪个好?总不能跟着我姓陈吧?
不过她是被我捡回来的,跟着我姓也没什么,但问题是如果姓陈的话又该叫什么名字?
陈十三?
陈唔唔?
陈饭桶不行这名字有点粗俗了
女孩见陈闲盯着自己看个没完,眼神愈发的好奇,他在看什么呢?
“陈闲!”女孩起身凑到陈闲面前,眨巴眨巴眼睛,很好奇地问道,“怎怎么了?”
“你想叫什么名字?”陈闲用手捂着话筒,试探着问了她一句。
女孩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眨眨眼睛没说话。
“算我白问。”陈闲叹了口气。
突然,陈闲特别嫌弃地“啧”了一声。
或许是吃饭的时候太急了,女孩嘴边还残留着几粒米饭,先前陈闲并没有注意到,现在这冷不丁的一看,陈闲难受得不行,就像是看见蛋糕上面飞舞盘旋的苍蝇一般膈应。
陈闲急匆匆地找来一张纸巾给她擦嘴,边擦嘴边像个老妈子一般唠叨着:“吃个饭也不能让我省点心!”
说来也巧,就在陈闲皱着眉给女孩擦嘴的时候,突然他灵光一闪。
女孩的名字有了!
“葛爷?还在吗?”
“你他娘的不是废话吗?”老骗子在电话那边骂骂咧咧的,对于陈闲突然撂开他电话很是不满,“你干啥去了?”
“名字我想好了。”
陈闲再三确定女孩脸上擦干净了,这才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丢进灶台旁边的垃圾桶里。
“叫啥?”老骗子问。
“木禾。”陈闲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女孩身上打转,只感觉没有比这名字更适合她的了,“木头的木,禾苗
的禾。”
电话那边的老骗子安静了一会,似乎在想这名字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怎么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名字你给取的?”老骗子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有啥特殊含义吗?”
陈闲笑了笑,说没什么含义。
“ok,这名字确定不改了哈?”
“嗯,不改了。”
“那我这边就资料往上递了,哎真是麻烦”
在电话挂断后,陈闲便将手机揣进兜里,挽起袖子开始继续洗碗,时不时地扭头看女孩一眼,见她还是那副傻兮兮盯着自己看的样子,陈闲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浅笑。
他曾在古籍《山海经》的记载中见过一种奇怪的植物。
那种植物生长在昆仑山顶,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稻谷。
它叫木禾。
“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既然你这么喜欢吃米饭,那么以后你就叫木禾吧。”
“木禾?”
听见女孩发音还挺标准,陈闲也不禁笑了出来,眼里多了几分往常难见的温柔。
“对呀,木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陈闲家里温暖的气氛不同,此时老骗子的杂货铺里气氛尤为凝重,甚至都有了一种的感觉。
老骗子在打电话。
老骗子也在骂人。
“姓周的,我找你办个事怎么就这么费劲呢!”老骗子拿着手机,双脚搭在前厅的柜台上,一副老流氓混不吝的样子,骂骂咧咧地对电话那边的老人说,“这可不是给我自己办事,是给小陈那兔崽子!”
“我知道。”电话那边的老人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他,我早就挂你电话了,你什么时候嘴才能别这么臭?”
如果陈闲在场的话,他必然能听出来,电话那
边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守秘局内的联络人老周。
“你管我。”老骗子嘟囔道,“小陈那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不爱求人办事,也不喜欢欠人情,这么多年来他都只是找我买东西,没让我帮他干过别的老子好不容易有个给孩子献爱心的机会,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老周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头疼:“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你个老东西必须把事给办好了!”老骗子没好气地说道,“陈跋那老不死的走之前可跟咱俩说过,以后这孩子就托付给咱俩了,他的事你可得给我上点心啊!”
“那女孩到底从哪儿来的?”老周忍不住问道,语气里透着难掩的好奇,“她跟小闲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骗子咂了咂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但他们俩已经同居了,你自己猜吧。”
“卧槽!”老周惊呼道,“真的假的?”
“你不是不骂脏话吗?”老骗子像是逮住了老周的把柄,特别阴险地坏笑着,“您可是个绅士,这么多年都没骂过脏字,今天算是破戒了哈?”
“你滚蛋!”老周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但突然间,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很突兀的把声音压得很低,“你在宁川多注意一下,我听上面的人说,许家那边有动静,特别是许家旁系的那一支”
话音一落,老周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措辞。
“除了这些,我还听说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老骗子问道,眉头皱得很紧,注意力还在许家的动静上。
“侦破部这几天动作都挺大的,好像有很多任职调动,我听说上级准备在国内各二线城市开设分支部门,其中第一个分部门试验点就在宁川。”老周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可能小闲接下来的日子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