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的话虽然残酷,但也是真实的。
在那个年代别说孩子没了,就是生了,生个闺女,那也是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就跟她那个小姑子一样,结婚的时候生了俩闺女,一直被人戳脊梁骨,连公婆都整日絮絮叨叨的,嘿,挺到现在享福了,谁见了都是羡慕她有俩闺女。
白姒很沉默,这件事她其实也有发言权的,因为她家就只有她一个闺女,当年她妈妈还在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说三道四,好在奶奶三观正,从来不觉得只有一个闺女有啥不好。
“不过说来也奇怪得很,只要他家不说要孩子,就啥事儿也没有,没几年我们就都把这些事情给忘了。
直到零几年吧,李英兰又怀了,我们这些乡亲才想起来她家以前的事。”
大妈说当时不少人都去看了李英兰,说是关心,但实际上多少带着点打听的意思,毕竟之前的事儿也没个说法。
她那会儿也去了,还提了不少好东西过去,毕竟街坊邻居的,也都是女人,多少能理解一连失去那么多孩子的痛苦。
如今人家好不容易又有了,咋说也得恭喜一声。
“当时她孩子已经七八个月大了,看上去她状态挺好,吃好喝好,说是睡得也踏实。”大妈哎了一声,“大家伙儿虽然是想打听内情,也都是真心希望他们家这孩子能保住的。”
在众人的期盼中,那孩子很快就出生了,在医院的时候很健康,可是等到了满月身体就开始变得差了,几次差点没能救过来。
李英兰夫妻俩于是啥也不干了,就带着孩子到处求医问药,就为了能让孩子活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挺久,孩子的情况才算稳定,虽然还是经常生病,但好在都是小灾小难,不会要了命。
孩子的爷爷奶奶劝夫妻俩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出去赚钱,这样以后真要出点什么事,也能有足够的底气去应对。
李英兰的丈夫心疼妻子,想自己一个人出去,李英兰不同意,最后还是夫妻俩一起到外面赚钱。
“他们俩虽然子嗣上运气不行,可是这赚钱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没多久就带着一家人搬到了洛阳,听说买了大房子,过得滋滋润润的。”
大妈语气里都是羡慕,她家那口子就不行,到现在还只是拿着几千块钱养家糊口,还敢整天回来跟个大爷似的,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脸。
“那她家的事到这里就算完了吗?”
白姒觉得不应该,不然也没必要非得给大妈打电话,毕竟整个脉络亓六的信息上也大致梳理过了。
“当然不是。”大妈理所当然地回了句,“她家那事儿那么离奇,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呢。”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楼之遥凑过去问了句。
大妈叹了口气,“你是问他们刚搬走那会儿,还是不久前?”
“都说说呗。”
“那就从刚走那会儿说起。”
大妈的叙述中,当时李英兰夫妻带着公婆和孩子走了得有大半年,突然有一天一家子都回来了,村里街坊想着可能是回来祭祖,毕竟到了十月初一,家家户户都是要给先祖烧纸、供奉扁食、面条的。
可等到晚上十一点之后,不少人听到李英兰家有人呼喊哭泣的声音,在十月初一这一天显得格外诡异。
被吵得不行的邻居们站在自家门口议论纷纷,最终几个男人壮着胆子敲开了门。
来开门的是李英兰的公公,一脸疑惑地问出了啥事?
邻居几个听他这么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跟他家关系好的将信将疑地问他没听见什么人哭喊的声音吗?
当时李英兰她公公脸色就是一白,但还是摇头说自己没听到,还问哭了多久?
“我当时好奇啊,就趴在门边儿听,就他们说话那会儿那哭喊声一刻没停,可那老头愣是说没听见,他表情太认真了,好家伙把我们听着的人都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起初问那大哥手一抖,把李英兰她公公给拉到了门外,一步之遥,那老头突然就说听见了,脸色还变得轻松了不少。”
大妈说老头只安抚众人这是高人给的符起作用了,明天一早等消停了就给街坊解释清楚。
本来大半夜这情况他们也不想在外逗留,眼看着要过十二点,众人忙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众人再去的时候那家门开着,大妈凑热闹又离得近,是第一批到的人,就看见李英兰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埋着头不知道是不是跟孩子说悄悄话。
到早上七点半左右的时候,村里基本该起的都起了,李英兰家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昨晚被哭喊声惊扰,现在想来听个前因后果的。
眼见着人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李英兰没动静,她婆家人也一个都不出现,围着的人渐渐开始议论纷纷。
“我呢,也就是个凑热闹的,不会咄咄逼人,但小县城,还是村里,蛮不讲理的人肯定不缺,她家迟迟没个说法,就有人开始大声嚷嚷,可李英兰还是一动不动,这时候村里有几个上年纪的就觉出不对来,可劝不住那几个泼皮一样的人,还差点给推搡到地上。
最终那几个人冲了进去,和他们一起进去的还有被煽动的几户人家。
他们也不管李英兰怀里抱着孩子,上去就拉拉扯扯,没几下连人带椅子就都给推倒了。”
大妈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咽了咽口水,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画面。
那孩子是李英兰夫妻好不容易养到现在的,平日里只要不是原则和道德问题,连大声骂一句都是不可能,但现在他们俩都倒在了地上,李英兰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众人顿时慌了,有人甚至开始喊着是不是打死人了?
领头的泼皮更慌,人可是他动手推的,虽然力气不大,可如果真死了,那他也得蹲大牢吧。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乱作一团,刚开始起哄的几个人嚷嚷着不是他们干的就跑了,剩下的那些也都没了主心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