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办公室的王铭,知道何馨来找总设计师赵致远之后。
就放下手头的工作,一直在等何馨,从赵致远的办公室走出来。
上一次开项目推进会,王铭有话没有跟何馨说清楚,他觉得有必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样遮遮掩掩,似乎是在浪费时间。
何馨手里抱着,那一大沓子电气图纸,王铭真佩服这个大眼睛的姑娘,怎么能看懂如此复杂的东西,还是一个女孩子。
王铭盯着何馨看了几秒钟,没有继续说话,弄得何馨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说吧。”何馨对王铭的印象还算不错,乐于助人是一个相对来说还比较容易相处的人,至少何馨是这么想的。
“还是上次开研讨会的事,我想请你吃饭,吃完饭之后,想听你去听钢琴曲,我票都已经买了,我买的可是贵宾票,现在也不能退票了,就在今天晚上!”王铭这话的意思就不用说了,退票的代价非常之贵,贵宾票那可都是上四位数的价钱。
“你怎么知道,我会弹钢琴?”何馨非常爱弹钢琴,她甚至都想过放弃自己现在的工作,做一名无忧无虑的钢琴家,何馨跟很多人的想法不一样,她也不打算登上什么国家,甚至是国际的大舞台,成为什么大师级别的人物。
何馨就想弹钢琴给自己听。
何馨很有钢琴天赋,基础也算不错,因为学钢琴的费用非常之贵,樊春梅一个人操持着家,比较拮据,根本买不起钢琴,别说是二手钢琴了,三手钢琴也买不起。
何馨学了一段时间,当她学钢琴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教何馨的老师都非常惋惜,拉着樊春梅的手说她不收学费,也要教何馨弹钢琴,像何馨这样有天赋的女孩子,又有灵性,一点就透一说就懂,非常难得,如果何馨家里买钢琴,她能保证一个月至少去三次何馨家里,免费教钢琴。
樊春梅没钱买钢琴,家里地方比较小,也放不下,她工作又忙没时间照顾,再说,何馨要面对学业,成绩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终樊春梅选择了放弃,她在医院工作,要上班有的时候还要黑白颠倒去倒班,根本没有时间陪着何馨去学琴,把何馨交给陌生人樊春梅不放心。
因为这事何馨哭了好几天,她除了学习,看课外书以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弹钢琴,何馨看的课外书都是樊春梅筛选过的,有种一切都被安排的感觉,何馨不喜欢。
因为没有学成钢琴,何馨其实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对樊春梅产生了厌恶,一个孩子,根本拗不过单身母亲,再说那个时候的何馨也比较懂事,知道母亲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也只能放弃钢琴。
虽然何馨只学了绝大多数的初级课程,后面的乐理常识完全自学,何馨那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指,仿佛天生就是为钢琴所生,课外兴趣班那个教师就开车来何馨家,偷偷地把她接走,去兴趣班让她免费学习。
有些人天生就有做一件事情的天赋,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这钢琴教师,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看见和看着何馨进步。
一些比较难弹的环节,只要稍微指点,何馨就能轻松地学会。
何馨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这个钢琴老师辅导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她教了很多孩子,没有一个人像何馨有这般天赋。
后来樊春梅知道何馨偷偷地去学钢琴,把她臭骂了一顿。
钢琴老师也不能再来打扰何馨学习了。
学习考试考一所好大学才是何馨的目标,将来嫁一个好男人,结婚生子,樊春梅就是这么个何馨定的。
甚至在何馨高考选志愿的时候,范春梅强行让何馨只报临床医学,要让何馨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何馨对医学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已经长大成人,年满十八岁,便开始了对范春梅的第一次反抗,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是父母,仅仅是意见,最终的决定要靠自己。
选择了之后即便是错了,打碎了钢牙,也要往肚子里咽下去,跪着也要把路走完。
樊春梅这一次选择了忍让。
她并不是退缩,更不是认输,何馨对她来说太重要了,甚至可以用整个生命来形容。
她要占有何馨,甚至控制何馨。
这是何馨第一次跟樊春梅激烈的争吵反抗,何馨说起了当年学钢琴的事,自己喜欢钢琴,却没有学成,如今大学志愿是人生十字路口的第一次重要选择,妥妥的人生大事,何馨决定自己做主,学了电气工程。
她并不是跟母亲赌气,她是真喜欢这个专业,喜欢机器线路开关电子元器件。
何馨的高中物理,每一次考试都是满分,如果她不是满分,物理老师反而觉得很意外,是不是题出错了,或者是答案有问题。
何馨看着王铭手中,拿着这两张世界著名钢琴家全球巡演的座位票,她太想去了,非常想去。
何馨的办公室跟王铭在一栋楼,只不过差这几个楼层而已,王铭只要工作也不忙,便会在何馨办公室门口来来回回的转悠,手里还拿着文件,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去吧何馨,你我是同事,在一起吃饭,聊聊工作,顺便请你听钢琴曲,这个大师名气非常大,这是她第二次全球巡演,第一次巡演,都没有来上海,也没有来中国,这个票我抢得很难,尤其是贵宾票,每天盯着官网,生怕发通知,开票的时候错过。”
王铭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我还托关系找同学,打听卖票是说有可能提前一个月甚至更长就会卖票,甚至是晚上八点开始卖,或者十点,凌晨两点都有可能,快要卖票那几天,晚上每隔一个小时,我都定个闹钟,根本不敢睡。”
王铭笑了笑,腼腆可爱的羞涩,“你还别说,功夫不负苦心人,真被我给等到了,晚上十点半开票,你说这一般人哪能知道,都被黄牛给,完全是给黄牛提供……”
王铭没有继续说下去,很拘谨地伸手挠了挠头,“去吧,何馨,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还能把你怎么着呀?”
“晚上下班,你把车开出单位两个路口,左转之后,在一家开西门的利客连锁超市门口停下,我记得你的车牌号后几位,你打开双闪,等着接我。”何馨的心好久没这么感动过了,尽管王铭说得是真是假,她无从考证,王铭至少是一个真诚的人,他不怀,何馨太想去听钢琴音乐会,这几年她过得比较难。
特别是跟母亲一直处于对立关系,母女之间其实相处有些时候也挺困难。
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情感,确实有太多的多样性,就如同博物学这个理论一般,大千世界万万千,有无数的树叶,也有无数的藻类植物,至于说数量有限,那很有可能是人类还没有发现。
现在何馨回家,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刘源江,何馨能猜到,刘源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折磨摧残她。
尽管刘源江表现出来的是爱和关怀,刘源江的出现让何馨诚惶诚恐,像一只遍体鳞伤,刚经历过狂风骤雨,已经奄奄一息受伤的鸟,慌不择路,回到了自己的鸟窝。
人在受到伤害,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地方肯定是家,所以何馨选择了回家跟母亲樊春梅慢慢地接触。
她知道刘源江对她的爱带着痛苦和伤害,范春梅对她的爱,是母爱还有占有欲的关怀。
何馨肯定会选择家,如果她不回家,刘源江肯定会找到她的出租屋,回到了家,何馨感觉有了坚强的后盾。
何馨也不想弄得风言风语,毕竟一个单位,还是办公室恋情,尽管这并不是恋情,但外人可不一定这么看,何馨让王铭离单位远一点就是这意思。
“我明白,何馨,咱们提前二十分钟走吧,赶在下班点之前,概率就降低了。”
王铭憨憨的一笑,“我也绝对会保密,我发誓不会让咱们单位的任何人知道,我的家人也不会知道。”
“那下班见。”何馨抱着图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努力工作,进入工作状态,却根本不行,她应该答应王铭吗,王铭是个好人,但何馨对他确实没什么感觉。
今天晚上就跟王铭说清楚,何馨在情感问题上,那绝对就是零和一两种状态,她跟王铭之间绝对不会有结果,那就提前说,免得到最后,伤了人家的情感,何馨可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对于刘沅江,何馨真的是彻底的失望放弃,一个词汇在何馨的脑海中不断地徘徊,但她认为刘源江不是那样的人,但其实,刘源江不就是渣男吗?
马明顺看到何馨回到办公室,脸色不对,就过了十几分钟再回来,他有工作要汇报。
马明顺研究生毕业,学的同样是电气工程,去年的注册电气工程师考试,马明顺彻底失利。
他对何馨非常佩服,甚至觉得何馨的业务工作能力比安然要强太多了,何馨来电气部门,比安然也要早,不知为什么安然成了何馨的领导,电气部门的负责人,何馨是技术员,可能领导层有领导层的考量吧,又或者是有其他的主观客观或者是直接或间接的因素。
咚咚。
马明顺轻轻的敲了敲何馨办公室的门,即便是门是开着的状态,他也一直有这个习惯。
“何老师,我想跟您汇报点工作,您现在方便吗?”
何馨的思绪瞬间切换的工作状态,她的手下其实还有八个人,绝大多数人都在大型邮轮建造现场,用专业一点的术语说,叫下现场,督导协调配合,还会有工作记录,把工程进展遇到的问题,以及特殊事项,都会一一记录,这八个人其实比较辛苦,风吹日晒,皮肤也不那么好,他们经常是安全帽不离手。
何馨也下工地,但没有那么频繁,再遇到一些大的改动,或者是多部门协调,何馨一定会去,这种关键时候,那些新来的孩子们,他们做不了主,往往打电话或者是视频沟通,又很难真实地还原现场。
老坐在办公室里的技术员或者是工程师是不合格的,何馨一直严格要求自己。
是施工现场吗?现在也到了一部分线缆,开始铺设的部分工作,动力电缆,发电输电电缆,通信电缆,等等这些都要统筹协调有一些地方电缆还会跟通风排风管道相邻。
何馨对马明顺印象比较强烈,他下现场的时间特别长,工作也很努力,头脑灵活,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也还行,只是比较缺乏经验。
能力问题要比经验问题难很多,能力问题往往都有上限,而经验的话可以慢慢积累。
“确实有个问题很棘手,有一根动力输出的线缆,被一组施工队,在做切割业务的时候割断了。”马明顺他认为自己有一定的责任,如果当时他没有去卫生间,在那个地方盯着,或许这一根输电线电缆就不会被切断。
电缆切断再重新熔接那是非常复杂的事情,接完之后还要测量电阻进行几倍的高压绝缘测试,就算是测试完全符合要求,但毕竟电缆受过外伤,似乎永远是个安全隐患。
其实本来这件事,跟马明顺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在技术交底的时候,马明顺对施工队队长千叮咛万嘱咐,这里边有电缆,千万要小心,结果还是切断了。
三相五芯电缆切断了两芯,三相电指的是a相b相和c相,五芯除了这三相输电线以外,还有零线跟地线,可以用于保护接地保护接零,在游轮之上又有比较复杂特殊的接线方法。
游轮上用的都是阻燃电缆,这种特殊的特制电缆,耐高温,在六十五度的高温情况下,长期使用,依然能够安全稳定的运行。
何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现在铺设的电缆,都是一些强电力输出的一次回路电缆,电缆比较粗,“什么型号的电缆被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