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你再说一遍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温晚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刚刚两岁的儿子。
“看,爸爸,去。”稳稳眨着闪亮亮的眼睛看着妈妈。
“妈妈和你讲过了呀,爸爸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吖。”晚月稳住心神再次和孩子解释道。
“妈妈答应过稳稳的。”仰着小脸一脸坚定,生怕妈妈拒绝。
“我什么时候……”话没说完,温晚月就想起来自己真的答应过,那天馆主张罗聚餐,她有些喝多了,回家忍不住哭了起来,稳稳把妈妈抱进怀中,问她是不是也想爸爸了,她只能点头说是。
稳稳很聪慧,懂事也早。
所以娘俩就约定好了,稳稳两岁生日去他爸爸的坟前祭拜。
她随口答应的,谁知道稳稳这孩子就记住了。
“好,你好好吃完饭,咱们去。”
看着稳稳大口大口地努力吃着饭,晚月心里很是难受吃不下,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稳稳,她不是他的亲妈,其实她是他的小姨。
想起过往,历历在目,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晚月记得两年前的清晨,姐姐一改愁容,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
前一日夜里孩子哭闹得厉害,姐姐也没怎么睡好。
早上晚月替姐姐看会儿孩子,温初夏才勉强眯了会儿。
“姐,你怎么不再去睡会儿?”看着姐姐欢天喜地的模样,她也猜到了些应该是几个月了被江家软禁的姐夫终于来了消息。
江念夕和姐姐的爱情因为身份地位悬殊,自始至终不被江家祝福,哪怕连孩子生出来,姐夫也不敢和家里说。
姐夫在外面陪姐姐的时间愈发久了,江家多少也有所察觉,江母便以老太太有病为由把江念夕诓回了家去。自那以后温初夏便没了丈夫的消息。
“念夕说,一会儿来接我和孩子,都准备好了,他带我和孩子出国生活。”她欢喜地像要出嫁地新娘子,抚摸了下晚月额旁的碎发接着说道:“等我们在那边安顿好,就接你过去。”
“我,我不打算和你走了,有姐夫照顾你,我就放心了,我还想找一个人,我走的匆忙,说到底欠他一句道歉。”想到那个人,晚月总是没来由的眼睛红了起来。
初夏明白那人对妹妹很重要,晚月已经为她放弃了太多,现在她苦尽甘来但也不好强求晚月和自己走,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
再后来一切发生的太快,回忆让她痛苦。
晚月只记得自己急切在路边等着接自己去机场的车,反复看着自己手机置顶的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对话框里只有另一头的自言自语。
“晚月,我醒来发现你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在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别吓我,回来好吗?”
280天他整整发了上百条。
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恳求她告知平安就好,甚至是咒骂她的无情。她一条都没回复,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打来电话,又无助的挂断。
反复阅读他发出绝望的话语,看着他深夜里发来的试探性的“在吗?”又火速撤回的窘迫。
而她只能忍着找他的冲动,在夜深人静时泪流满面。
如今,事情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将电话拨过去,亲口告诉他,她回来了,她要去找他。
当面痛快地告诉他,她这些个日夜她有多想他。
亲口告诉他,如果他愿意,他们也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看着姐姐姐夫一家三口的团聚时欢喜的模样,忍不住羡慕。
可还没等拨通那个电话,说出她这段时间的思念,医院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晚月一头雾水地接起陌生电话,“喂,是温初夏的监护人吗?你姐姐现在正在抢救请速来a城第一人民医院……”一霎那,她的心仿佛堵在了嗓子眼。
她呆呆地抱着幸存的孩子,看着两个本来苦尽甘来的恋人,被先后盖上了白布,就这么死在私奔的路上。
她不记得签了多少字,就简单得抹掉了两个人在世间的大部分痕迹。
却还记得当时姐姐保留最后一丝神志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孩子奶奶……发现这个孩子还活着,求你替我照顾好他。”
她只能哭着点头,应下了。
她费尽心思用尽所有的积蓄带走姐姐的骨灰,和姐夫送给姐姐的定情信物,抱着孩子连夜离开a城逃往偏远的c城,她知道以稳稳爸爸家族的势力在a城是躲不下去的。
对于爸爸的离世她没有向稳稳隐瞒,可当稳稳几个月大叫出第一声“妈”时,她决定了把稳稳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守着他长大成人。
“妈,我吃好了,我去洗。”
两岁的小孩熟练地爬上卫生间水池前专门给他按装的踩凳,他们娘俩相依为命,稳稳比同龄孩子乖巧许多,长得好看很讨周围邻居喜欢,也很少惹晚月生气。
他总是主动替妈妈分担些家务,虽然有时候晚月还得从新再做一遍,但她不舍得拒绝孩子的好意。
a城江氏集团总部里
“江总,大夫人电话找您。”秘书看着办公室里忙碌的江家大少爷江淮桉等着他的指示。
他埋着头抬了下手,电话接了进去。
“淮桉啊,听说你找到你弟弟的家族戒指了?”对面的声音哽咽了起来,那是他们江家的标志。
“在c城有人为他立了一座墓碑,我今晚忙完就赶过去。”
“把东西带回来,对了,如果那个女人个孩子还活着,记得把孩子带回来。”
说到那个女人,对面的语气从哽咽变成凶狠。
“好。”他知道弟弟的死对母亲是致命般地打击,更何况和那女人离开的匆忙,母子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回来后,妈给你安排了和朱家小姐见上一面,上次就她的照片你没有扔出去,妈就替你张罗了,你也该成家了,实在不行先给江家添个孙子……”
“我这还有个会,先挂了。”说到这事他有些不耐烦,生怕母亲说出他这些年的执念。
她还是无情的戳着他的痛处,和曾经一样,嘲讽着他的决策不够明智,提醒道:“三年了,那个叫温晚月姑娘说不定都已经成家了,是她负了你,你何苦还想着她呀。”
“真的忙,挂了。”是拒绝,也是警告,不要越界。
秘书走了进来,江淮安得以片刻喘息。
他确实忘不了和温晚月的那一夜,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匆匆离开,再后来弟弟的事弄得家里人仰马翻,他也没有机会去追溯前缘,只是清楚那一夜沈晚月好像带走了他的心。
“江总该出发了。”
秘书进屋提醒着。
c城江念夕的墓碑前
“把花献给爸爸吧。”温晚月有些疲累的揉了揉儿子的头,将他往墓碑前推了推。
离开的匆忙压根没有机会拿到稳稳爸爸的照片,也没能有机会解开姐姐的手机。
稳稳爸爸的墓碑上只孤零零地写着“江念夕”之墓。
而姐姐的骨灰还迟迟没有下葬,晚月想着等稳稳知道真相后亲自将他父母合葬。
一想到这,晚月就忍不住落泪,背过身去,一转头,稳稳竟然追着什么人跑远了。
晚月赶忙追了上去,将稳稳搂在怀里。
“妈妈是不是说过,不要乱跑!”
她担心稳稳也像其他人一样,在她好不容易安下心的时候,突然离开自己。
“爸爸。”顺着稳稳手指的方向抬起头。
江淮桉就站在她面前,刚刚的她不再是三年前赤身缩在她怀里的姑娘,俨然是个母亲的样子了。
晚月心头一紧,她认出了男人。赶忙低头回避眼神。
三年前,两人相拥缠绵,天刚蒙蒙亮她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匆匆离开。
“认错了,稳稳,不好意思先生。”晚月抱起稳稳匆匆离开。
她温柔的声音,让他的思绪又回到那夜两人交织在一起得喘息声,他更加确定,慌忙跑走的女人就是他在找的人。
三年了,突然的相遇让他也难免有些慌乱,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了,不敢出手挽留。
温晚月,他想了三年的女人。
刚刚那个叫他爸爸的孩子是温晚月生的,那……是他的孩子吗?
“王秘书,派人跟上刚刚那个女人,告诉总部我要多在这待几天。”
江淮桉看着弟弟江念夕的墓前那束花,默不作声,若不是当年家族阻拦,他和那个女人也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必死在私奔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