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柠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许久,原本就有些上头的酒意,这会更是因为浴室里的热气,蒸腾着把脸染的绯红。
沈嘉柠心不在焉的拿过从浴室里翻出来的睡衣,想着自己一会要不要再喝点。
和裴时瑾做可以说是一件痛并快乐的事,若非如今两人已经分手,她甚至会把这当成一种情趣和享受。
但如今,多了些筹码和交换的意味,事情便好像又不一样了。
沈嘉柠从浴室出来,没见着裴时瑾人。
想了想,去卧室将吹风机拿了出来,站在浴室里吹了许久头发。
她一身烟酒味,洗完之后倒是舒服不少。
只是到底还是没少喝,整个人都有些头重脚轻的晕眩感,两颊更是滚烫,半晌也褪不下去热度。
沈嘉柠将东西收好后,转身从浴室出来,转了一圈,没见着裴时瑾人。
卧室里的床整洁干净,被罩是深沉的银灰色,上面没有一丝褶皱,床头摆着的是她之前喜欢抱着的一个玩偶。
走的时候因为行李太多,所以不太方便拿的玩偶就被她给舍弃了。
如今乖巧的靠坐在那,多出了些孤零零的意味。
除此之外,房间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是属于她的物品少了,但原本她用惯的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样。
沈嘉柠眼眶发热,不敢再多看。
房间里似乎处处都有着属于他们的回忆,前世的今生的、梦里的梦外的,都混在了一起,让沈嘉柠分不清虚幻还是真实。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脚步声响起。
沈嘉柠收回思绪,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凤眸,裴时瑾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沉声道:“过来吃饭。”
沈嘉柠愣了几秒,见他转身,便也跟了上去。
她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胃,晚上她吃的不多,又喝了不少酒,折腾到这会,确实饿了,胃也不怎么舒服。
沈嘉柠慢吞吞的跟了上去,走到餐厅,才看到桌子上准备了两盘清淡的小菜和一份生滚牛肉粥。
“夜宵吗?”沈嘉柠忍不住开口,熬粥需要的时间不短,他是之前便开始熬了吗。
“恩,吃吧。”裴时瑾盛好后,坐在她对面。
沈嘉柠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拿起勺子低头喝了起来。
比较清淡的咸口,喝了不会不舒服,反倒是暖洋洋的,让她被酒精灼烧的火烧火燎的胃,忽然收到了安抚。
沈嘉柠夹了些青菜,能尝的出是他做的。
这辈子他下厨的时间似乎不是很多,但是前世她因为挑食厌食,所以裴时瑾经常亲自下厨哄她。
是她记得的味道。
裴时瑾也没做声,吃了几口后,视线便落在她头顶,安静的凝视着她。
能不能和好几个字,在唇边反复了许多次,却终究没能说出。
因为裴时瑾清楚,他已经问过,而她,不会改变主意。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论怎样的权势和地位,似乎在此刻都是无力和苍白。
他宁愿她还贪图他的财富或者地位,亦或者什么都行。
可她已经不稀罕了。
裴时瑾从未有过的挫败和无力。
沈嘉柠能察觉得到他的视线落在头顶,却始终也没敢抬头,她不知道裴时瑾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她的心口如针扎一般的疼。
沈嘉柠忍不住想,若是她能多活几年就好了……
可人大概总是贪心的,即便真的能再活几年,她或许仍旧会纠结,纠结那几年的时光是否会愿意和他结婚、纠结是否会留下一个孩子。
明明她已经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怎么还是这般贪心呢?
沈嘉柠自嘲的想着,人人都想求一个圆满,可这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圆满可求?
一碗粥下肚,沈嘉柠人都多了些懒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随着这温热的一餐饭,得到了回升,少了些戒备和针锋相对。
沈嘉柠放下碗筷,看向对面的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裴时瑾替她倒了杯水,沈嘉柠默默喝了几口,便没再动。
裴时瑾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毕竟那种事,总不能让她主动。
何况,她现下这身体,还真就未必能承受得了。
裴时瑾只是安静的凝视着她,他有一双凉薄却深邃的眼睛,认真看着你时,总会给你一种深情感。
沈嘉柠喉咙发紧,忍不住想:裴时瑾大半夜的发什么疯?是打算在这同她相面么?
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沈嘉柠终于忍不住道:“明烨父母被宋家谋害的证据……”
沈嘉柠的话还没说完,裴时瑾便从另一侧的椅子上,拿了一份档案袋放在她面前。
沈嘉柠愣了几秒,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轻易把东西交到她手上。
似乎看穿她所想,裴时瑾宠溺的笑笑,沉声道:“怎么,以为我要做什么?”
沈嘉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是让她洗澡么…难道不是……
裴时瑾沉声道:“我送你回去。”
沈嘉柠喉咙发紧,直到换好衣服,坐在裴时瑾的车上,人都还是有些懵的。
车子飞驰在夜路上,夜间的车辆少了许多,道路畅通而宁静。
沈嘉柠怀里抱着档案袋,忍不住侧过头看向坐在身侧的男人,缓缓开口:“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一起吃顿饭?”
裴时瑾抬眸看向她,带了几分揶揄,淡声道:“不然呢?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他语气轻松,带了些调笑的意味,仿佛两人仍旧是之前熟稔亲昵的时候。
纵然没法再那般亲密,却也莫名的让沈嘉柠轻松了几分。
沈嘉柠的耳朵红了几分,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转头看向窗外,眼里带了些伤感。
其实他这样,她也仍旧很难过。
沈嘉柠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那便是不论怎样选择都会痛苦和难过,而不论裴时瑾怎样做,也都会觉得伤心。
裴时瑾若是当真以此为条件,碰了她,她会伤心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筹码和物件,可如今裴时瑾未碰她,她又会心疼于他的隐忍和克制。
他那样的人,何苦因为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怎么,你好像很失望?”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些调笑,却莫名让沈嘉柠的心又刺痛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