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柠愣了几秒,说不出话来。
偏生,裴时瑾执意想要个答案,耐着性子等她答复。
沈嘉柠憋了半晌,顶着一双无辜的杏眼看向他道:“因为你好看。”
裴时瑾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给堵死。
合着最后他还得感谢自己这张脸?
沈嘉柠悄悄瞥了眼他的神色,见他铁青着脸,弯了弯眼睛软声道:“好看也是一种本事嘛,何况你那时候厉害呀。”
她沈嘉柠又不是圣母,她承认她确实有因为他好看,就忍不住想要给他买买买和花钱的冲动。
虽然那时候她自己都穷的叮当响。
但是这也不耽误她把自己有的东西分出来一点嘛。
何况就像她说的,他厉害呀,谁不希望找个厉害又好看的人做朋友?
“你的意思是,要是有个人比我更好看,你就不打算理我了?”裴时瑾攥着她的手指,收紧几分,冷声开口。
显而易见,压着火气,心里不那么痛快。
沈嘉柠弯了弯眼睛,软声道:“可是没人比你好看呀,你就是最好看的。”
裴时瑾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冷硬的下颌线绷紧出一条凌厉的线条,抿着唇瓣不做声。
沈嘉柠没法否认,有的人就是好看,好看到让你莫名的觉得他就该穿着最光鲜亮丽的衣服、站在世界上最高的地方,让你觉得他就该拥有这世界上美好的一切,而你,也愿意为之付出。
沈嘉柠忍不住想,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种莫名的气质。
她也说不清缘由,只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想对他好。
或许,是喜欢?
沈嘉柠也不确定,可那个时候的喜欢太青涩了,就算是也证明不了什么。
就算是,大抵也和喜欢一条漂亮裙子、一顿好吃的晚饭,没太大差别。
“那后来呢。”裴时瑾沉声问。
沈嘉柠想了想,后来,肯定是把他当朋友了呀。
他比孤儿院的孩子们安静多了,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孤僻,相反,他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
再后来,他还替她打过两次架,吓走了想要欺负她的孩子,他总有办法弄到很多好吃的,和她配合的越来越自然。
沈嘉柠的日子滋润起来,一方面得益于她在那两年对规则的熟稔,一方面得益于他的庇佑。
“后来,自然是觉得你人真好!”
一句话,再度把裴时瑾的脸气的铁青,男人唇瓣紧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低矮的房屋上。
屋子是和教学楼单独区分开的,大抵是没经过改建,有些老旧,如今应当也是用来储存杂物。
当年,他便是在那住了大半年。
她走那天,穿着漂亮的新衣服来看他,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给了他。
“小哑巴,有人领养我啦,我终于有家了。”
他靠坐在墙边,看着她放在自己身边的东西一言不发。
“你不高兴吗?”沈嘉柠忍不住开口。
她自然是高兴的,没有人愿意待在这灰扑扑的地方,虽然她其实很舍不得小哑巴。
可宋家有儿子,所以他们不会领养小哑巴的,尤其是他已经懂事有记忆了。
裴时瑾沉默许久,始终说不出高兴二字。
但至少,他看得出她是高兴的。
“恭喜。”少年最终,只是轻声说出了两个字。
沈嘉柠弯了弯眼睛:“要是可以,我会回来看你的,你想要什么到时同我讲。”
沈嘉柠虽然不知道,到了宋家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但至少,宋家一行人看起来都很仁善。
她想着只要不是太苛刻,从自己的生活里节约下些什么,总是不难的。
“好。”裴时瑾轻声开口。
沈嘉柠同他挥了挥手:“那我就走啦~”
裴时瑾看着她的背影,喉咙发紧,几次按捺不住想要将她留下的冲动。
他想告诉她,再等等。
等他回到裴家,便把她一并带走。
可他不能,纵然他有能力离开这座小小的孤儿院,纵然会有很多人在他身旁听命于他。
但他知道,相比于留在他身边,她还是离开更安全。
总有人想杀他,他尚且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何况保护她?
裴时瑾咬紧了牙关,唇瓣轻抿,未置一词。
他忍不住想,或许,宋家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他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看着她跟着宋家夫妇上了一辆车,身侧还跟了一个漂亮又带着几分傲气的男孩,裴时瑾的心情莫名不好。
直到车子在昏黄的土地上滚起一片尘烟,彻底消失在视线。
裴时瑾知道,这座孤儿院里再也不会有她的影子。
他不知道她在车上是会回头,也不确定她是否会记得答应过要回来看他,只是莫名的,他恨自己还太小,力量也如此微不足道。
“陈霄,去盯着,看看宋家待她如何。”裴时瑾沉声开口,清脆的嗓音无端多了些沙哑。
有苦涩在胸腔里弥漫,裴时瑾说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她,将她留下。
那是他们的分离,没有一次拥抱,也不曾签手,只有她笑着同他道别,带着些欢快的语气:“小哑巴我要走啦,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沈嘉柠同裴时瑾在孤儿院里逛了逛,后来离开那,在一旁的巷子胡同里找了家小吃店。
“我真的回来找过你,不过那会你已经不在这了,到时我在这附近碰见了江澄明。”
一个总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孩。
那时的江澄明远没有裴时瑾的狠戾,却像是个不会低头的倔驴,因为母亲的原因,他时常被打,不懂求饶,也不懂低头,像一头凶狠的小兽。
沈嘉柠莫名觉得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也记得在孤儿院那道栏杆围成的护栏内,他见她贪恋的看着他手里的包子,曾嫌弃的扔给过她一个。
没错,嫌弃的。
可就算如此,沈嘉柠也仍旧记得那份温暖,记得那包子的味道,更记得他对她不经意间的善意。
人与人之间,大抵许多事都是注定。
沈嘉柠没想过在这样逼仄老旧的一亩三分地,她会遇见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
“裴时瑾,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沈嘉柠饭吃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一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