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看向沈嘉柠,缓缓道:“沈小姐的所求,似乎都与阿瑾无关。”
沈嘉柠自嘲的笑了笑:“没了我,他自会很好。”
除了会和她一样痛着。
可至少,他会很好。
沈嘉柠甚至不知道这个好,到底是怎样的后,是她在自欺欺人,还是为自己不得不失约的行径找的一个借口。
或许,她唯一还能为他做的,便是让裴项翡远离。
她会好好盯着他,让他没有机会再伤他。
下一次,她会把匕首刺进他的胸膛。
裴老爷子没有责怪她算盘打的响,用本就不可能的一个未来换了这么多筹码,沈嘉柠其实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只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从那些悲伤的情绪里抽离,不想自己在旁人面前暴露出软弱。
“若老爷子无事,我便先告退了。”沈嘉柠不想继续留在这,她起身看向裴老爷子,温声开口。
裴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可恨我?”
沈嘉柠轻笑道:“若我能活的久一点,若我日后过的百般苦楚,若我日子并不顺遂,或许是恨的。”
裴老爷子笑了笑:“你倒是通透。”
沈嘉柠摇头,论通透,她比不上瑟瑟,更没有瑟瑟狠心,论豁达,她也比不得相思。
若说唯一的不同,大抵她像是个愚者,在这红尘俗世里跌跌撞撞,认准的事前便永不回头,直到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她或许比相思和瑟瑟更执拗,可执拗,真的是件好事吗?
沈嘉柠收回思绪,看向裴老爷子轻声问:“如果我能活下来,您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裴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能接受裴时瑾二婚吗?
沈嘉柠的心如针扎般刺痛,眼角猩红,缓缓道:“能。”
她知道,这话听起来像是羞辱。
可她却也明白,依裴时瑾的条件,纵是二婚,也一样会有数不尽的女人趋之若鹜。
裴老爷子有此一问,已经是在退让。
可她是否能等得到,他们的感情又是否能等得到,便另当别论了。
裴老爷子沉声道:“好,如果你能活下来,到时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沈嘉柠眼角湿润,轻笑了笑:“一言为定。”
话落,沈嘉柠收回视线,转身离开,脊背挺的笔直,背影却有几分落寞。
夕阳化作碎金散落在湖面,晃的人眼生疼。
沈嘉柠轻轻笑了笑,不顾刺目的疼痛,看向远处,视线模糊,她想,如果她能活下来,那她愿意等。
前世他等了她那么久,这辈子,就换她来等。
沈嘉柠离开后,裴老爷子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湖边,远眺着景色。
管家在一旁温声道:“沈小姐似乎没有提起沈家的打算。”
没错,裴老爷子其实从沈嘉柠最近的行径中有了些推断,按照推断的方向去查,便很容易查到些眉目,自然也就确认了她沈家的身份。
只是,让管家也没有想到的是,沈嘉柠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
或许,只要把沈家带到谈判桌上,她和裴时瑾的婚事便可顺理成章,毕竟沈家亦是江城炙手可热的名门望族。
“是个能忍的性子,不过想必是因为中了梦回之毒,觉得没有必要。”裴老爷子缓声开口。
管家点头,确实,若她真的时日无多,同裴家联姻倒未必能获得更多,或者说哪怕能获得更多,也未必有时间去消化。
倒不如换裴老爷子三个承诺,来的实在。
沈嘉柠在努力将利益做到最大化。
“宋家的行径实在是阴毒了些,若非沈小姐识破,倒真是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了。”管家再度道。
“先联系丁家,试试看能不能将她的命留住吧。”裴老爷子微微拧起眉心,显然对于这种手段并不喜欢。
“是。”
沈嘉柠离开后,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发呆。
明明还有几年的光景,她却怎么莫名觉得时间好像开始倒数了呢?
她似乎唯一庆幸的,便是还有机会来处理这些事。
而不是像前世一样,死不瞑目,到最后只剩下一笔笔糊涂账。
当然,她没提沈家,也没能为家里谋求什么。
她只是想,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解决掉宋家,只要没了宋家的谋害,哥哥才能出众,又和裴时瑾关系不错,沈家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当然,她也没提宋家,裴老爷子固然能帮她解决,可相比于这些人渣,远不如瑟瑟和相思更为重要。
沈嘉柠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车子停在裴时瑾家门前。
刚巧,她才进门,裴时瑾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在哪?”
“刚到家,你什么时候回来?”沈嘉柠想着自己要不要下厨做几个饭菜。
裴时瑾则是道:“我回去接你,半个小时左右到。”
沈嘉柠有些好奇:“去哪?”
“去游乐园。”裴时瑾温声开口。
沈嘉柠愣了几秒,有些不安,像是惧怕着什么:“去游乐园做什么?你该不会要同我求婚。”
裴时瑾轻笑出声,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温柔:“没这么快。”
沈嘉柠稍稍松了口气:“那我等你。”
挂断电话,沈嘉柠换了件莫兰迪色系的宽大卫衣,配了条牛仔裤,见着还有些时间,便拿出画稿开始画图。
图上的人自然是裴时瑾,是她之前想设计的那款胸针,按照他的轮廓,眉目温柔。
一旦投入进去,时间便过的飞快,直到裴时瑾推门走进书房,沈嘉柠都没有发觉。
“在画我?”低醇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嘉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连忙将手里的画稿扣了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裴时瑾挑了下眉头,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来放在了书桌上。
沈嘉柠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几分:“你怎么偷看!”
话音未落,裴时瑾便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来,炙热而强劲,像是微凉又澎湃的海风。
沈嘉柠气息不稳,向后躲了几分,直到腰肢承受不住,不得不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裴时瑾轻吻过她的下巴、蔓延到颈窝,低声道:“苒苒,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