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婧怡紧抿着唇瓣没做声，一旁的邢薇却先沉不住气：“那只汝窑瓷瓶是顾家送拍的？”
顾相思一双猫眼妩媚又冷厉：“怎么，邢小姐没见过？我家里还有好多。”
邢薇只觉得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原本那支钢笔她就在顾相思身上吃了亏，没想到冯婧怡拍的那个瓷瓶竟然也和她有关。
沈嘉柠看向面色不善的冯婧怡，直言道：“怎么，冯小姐以为我想要的是汝窑瓷瓶？真不巧，我想要的其实是这张琴谱手稿。”
沈嘉柠将手稿举起，手稿映入冯婧怡眼帘，更让她憋了一肚子火气。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恰恰是这张手稿的送拍者！
明明她手里握着沈嘉柠想要的东西，却偏偏没得到半点便宜，反倒被她坑了那么大一笔。
“婧怡…这手稿不是你……”
邢薇的话说到一半顿住，冯婧怡又堵又憋闷，气的心好像都在发抖。
沈嘉柠小脸明艳，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而后满脸真诚道：“原来冯小姐是送拍者，难怪价格很公道呢。”
“我倒是不知道江少什么时候和沈小姐这么熟稔了。”冯婧怡压着火气，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阴翳。
这个沈嘉柠，到底是使了什么本事？
光是阿瑾还不够、还要招惹沈墨城，如今更是和江澄明不清不楚，实在是让人窝火！
江澄明神色疏冷，鼻梁上戴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压制了几分他骨子里带着的桀骜和痞气，显出些疏离温润。
矛盾却偏偏又莫名和谐的气质，让人很难把这个声名鹊起的江家少爷当做等闲之辈。
江澄明直视着冯婧怡，镜片下的眸子疏冷的仿若没有温度，冷淡而凉薄。
“冯小姐不知道的事很多，下次冯小姐想知道什么，可以打电话问我。”
一句话，让顾相思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觉得她说话已经挺缺德了，可怎么江澄明说话好像比她更缺德呢。
偏他这人说的一本正经，让你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倒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没撒出去，反倒把自己气个半死。
冯婧怡气笑了，脸色难看：“沈小姐恐怕不知道，这张琴谱手稿的送拍者是我。”
沈嘉柠眸色淡淡的看着她：“所以？”
“根据拍卖行的规则，一旦付款成功，除非涉及真假和品质问题，否则售出商品不可追回。”江澄明缓缓开口，意味分明。
冯婧怡点头道：“没错，可我忽然想起这份手稿有问题。”
话落， 冯婧怡转头对邢薇道：“将拍卖会负责人叫来，就说我要求对这份琴谱手稿进行复审。”
邢薇点头，不多时，邢薇便连同拍卖会的负责人以及鉴定师赶来，将江澄明、和沈嘉柠连同冯婧怡一行人请到专门的休息室。
“不用麻烦，就在这说吧。”冯婧怡没动。
“冯小姐说您送拍的这份琴谱手稿有问题？不知道您能详细说说么。”拍卖行的经理倒也没勉强。
沈嘉柠杏眸幽深，大概能猜到冯婧怡打算做什么。
拍卖会虽然不允许退换，但一向注重口碑和名声，因而绝对不允许有问题的货品或者赝品从拍卖行流出。
而眼下，手稿有问题是假，冯婧怡想借着这个机会动些手脚才是真。
“是，我之前忽然想起我家侄子不小心把洋酒洒到了桌上，而当时手稿正好就放在桌上。当时我没有注意，刚刚忽然想起有些描摹出的自己是模糊的…也不知道音符有没有错乱。”
冯婧怡歉意的开口，视线却直视着沈嘉柠，带着几分将要得逞的快意。
呵，这个沈嘉柠。
当真以为和江澄明一唱一和她就没有办法了？
可笑！
三个亿她都花了，也不差这几百万，沈嘉柠越是想要，她便越是要毁了它！
总归，她不会让她得偿所愿。
沈嘉柠知道，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将东西收下，同拍卖行的经理说明情况，让拍卖行不必核查。
但她也清楚，拍卖行的经理不会同意。
做这种生意的人，最讲究的便是名声，说白了也是细水长流，不论她怎么允诺，拍卖行都会谨慎行事。
按照惯例，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件有问题的拍品流出，更不会给人拿着拍品威胁和诋毁拍卖行的可能发生。
所以不论她说什么，有冯婧怡的话在前，拍卖行都一定会亲自检查。
两名相关方面的专家，已经戴着手套开始检查手稿，经理则是看向冯婧怡道：“非常感谢冯小姐如实告知，不过冯小姐确定酒渍污染到了手稿吗？”
冯婧怡歉意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确定，这恐怕还需要你们来鉴别，我只是刚刚和沈小姐聊天，听说她很看重这张琴谱手稿，我才忽然想起来这事……”
话音落下，冯婧怡走到两名专家身边道：“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目前看来应当没有酒渍，但是具体如何，还需要鉴定，另外音符确实有错乱的，但目前还不确定是被酒渍晕染后导致，还是因为是复刻笔记版的问题……”
专家耐心解释，冯婧怡则是看向沈嘉柠道：“这样啊，这可怎么是好，这张琴谱手稿对沈小姐很重要的。”
沈嘉柠心下微沉，觉得要遭。
她快速思量着对策，可下一瞬，冯婧怡便端起长桌上的酒杯直接朝着那张琴谱手稿泼去。
“冯小姐！！”拍卖行经理惊呼出声，大步冲上前。
沈嘉柠杏眸疏冷，有些遗憾。
冯婧怡想毁了手稿的意图她大抵是猜到的，可既不是送拍人、也不是拍卖行的负责人，因而即便是料到了，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只是看着好好的琴谱手稿被泼了一片红酒，沈嘉柠便觉得心痛。
杨老要是见着这一幕，得多生气呀，怕是要直接跳起脚来。
冯婧怡看向拍卖行经理，终于也不再掩饰原本的意图，笑着道：“抱歉了，我不确定这份琴谱手稿到底有没有问题，可我冯家不能做这样不确定的事，所以我只能毁了它。”
“沈小姐的钱我会原封不动退回，拍卖行的手续费我也会按照成交价付款，这件事没人有损失，只是盼着沈小姐别太失望。”
冯婧怡笑着对沈嘉柠开口，阴沉的脸上终于多了些畅快，像是终于赢了一局，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