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谁办了?”赵负苍声音一冷。
张瞻已经站了起来,“陛下哪里是要认我,是觉得现在事情解决不了了,因此要我自己解决,把一切彻底解决好,让樊王满意,侯府愿意,最后成为你的儿子,再让你最喜欢的儿子有些上进心,愿意来继承你位置。”
“不对,什么继承你的位置,是帮你将燕家这个外戚好好的收拾了,让你舒舒坦坦的做皇帝,到时候在看看那个儿子乖,就让那个儿子多活几年。”
张瞻眼底浮现出厌恶,“你要的不是儿子,是棋子,你自己不敢去做的事情,就让儿子去,反正若是收不了场了,就死个儿子,只要你自己活着,你还是皇帝一切都没关系”
“张瞻!”赵负苍抓着手里的茶盏给他砸过去,“朕是觉得你乖巧,才一直纵容你——”
“你何时纵容过我,一直纵容我的是赵思危,哪里是你这个皇帝,现在你来说,你是我父皇,白日不日,有人指正还要封口,不就是觉得樊王不好对付吗,你这位置就是樊王给你的,你不敢得罪他。”
“那怎么办,就牺牲我这个是儿子,但是可认可不认的去收拾,你要我怎么收拾?你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龌龊心思吗?”
“我呸!天家无父子果然诚不欺我。”
赵负苍拍桌而起,“你不要觉得朕不敢收拾你!”
“你收拾我?你现在敢收拾我吗?樊王就是要我,你收拾了我,樊王会如何想你,会觉得你就是不想顺着他,这点小事都不肯帮他,你们是亲兄弟,而我,说是养着你眼前的儿子,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就不猜了,我猜的没准还高贵了些。”
赵负苍再也抑制不住火气,抬起手朝着张瞻脸上大耳巴子刮了上去。
张瞻也不怕,朝后一退,避开下来的耳巴子。
他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要被打。
“你敢躲?”赵负苍气得半死,指着张瞻,“你给我过来,果然是老九把你带的一点样子都没有了!”
“被人打还让人随便打,谁家会叫孩子这规矩?”张瞻就是要躲开,“不如陛下直接告诉我,现在要我如何做?”
外面的赵思危听着里面不对劲的动静,干脆也冲了进去。
瞧着被赵负苍抓着胳膊要上巴掌的张瞻,箭步上去,“父皇打他做什么?”他摁住赵负苍的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张瞻最近脑子伤的凶,父皇就当他有病不成吗?”
赵负苍更气了,他才把人把人给抓着,根本就没打。
他干脆巴掌朝着赵思危脑袋去,一点不留情的拍了好几下,“蠢东西!”
赵思危被打的嗷了两嗓子,张瞻也不悦了,“陛下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为什么打赵思危?谁家老子做成你这样的。”
“张瞻!”
赵思危把张瞻护在身后,把二人隔开,“父皇,有什么要张瞻做的事情,儿子来。”
张瞻不客气,“你怕是不行,你父皇要我去摆平樊王呢,你怕不是人家喜欢的。”
赵思危当即脸色一沉,“父皇,你认真的?”
赵思负气得心口都在疼,干脆走了回去坐下,“我,我是让张瞻自己来说,想要一个什么方式收场,这小子一听到樊王就跳脚,我,我做什么了?”
他气得手指点了点膝头,真是朕字都不想用了,“我难道不知道张瞻九岁经历了什么?若是我不认,那么樊王就要说张瞻是他的儿子,不,是不管我认不认,樊王都要对外说张瞻是他的儿子,你们两个说,这件事如何收场?杀了樊王吗?”
“父皇想要杀了樊王吗?”赵思危说,他瞪了一眼要说话的张瞻,指着他的嘴,警告他闭上,“父皇不如说说,您想樊王如何,或者,希望樊王如何?”
“樊王这些年仗着支持过您登基,兵部都被他全部捏在手中,眼下到处都在征战,依着儿子看,樊王非常抵触张瞻去户部,就是怕张瞻查到他了而已。”
“张瞻谁不想要?”
赵思危一句话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至于父皇要不要张瞻这个儿子,其实不重要的,反正儿子在一日,张瞻就好一日,这不就好了,这种时候将他的身份放出来,没什么任何作用,倒是不如瞒着。”
“就算日后满城风雨了,那不是更好,这样还不需要皇室来说了,外面都人了。”
“樊王说张瞻是他的儿子,就是了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别的人找,说张瞻是别人的孩子,谣言这个东西,只要离谱就好了。”
“父皇何必和张瞻置气,他最近脑子坏了,儿子都被他气的半死不活的。”
赵思危哄父皇是一把好手,给他斟茶递过去,“别和他计较了。”
“朕以前就让你压着他一点。”赵负苍喝下茶,看了眼站旁边的张瞻,倒是从他眉眼中发现了几分从容。
张瞻此前一直都给他体面人的感觉,是个一点错都没有的人,如今似乎知道自己有家人,像是有了真正的靠山一般。
听父皇笑了一声,赵思危有点不明所以,“你们若是能够搞定了燕家,朕答应你们一个许诺如何?”
“燕家?陛下还不如让我和赵思危上天。”张瞻没好气,“我和他一抹脖子就成了,燕家,陛下都怕的燕家,我,他?”
陛下:“若是朕把北镇抚司给你们呢?”
“一个北镇抚司能成,陛下还要我们两个做什么?”张瞻不上当。
而且,北镇抚司的人,赵思危只要想就可以动,这有什么难的呢?
赵思危退后两步,让他们两个打太极。
亏得他还以为张瞻和父皇干起来了,说进来拉架。
赵负苍,“那是你要什么?”
张瞻好直接,“给封个王呗,倒是王爷了,不就是身份对等了,陛下是没看到樊王那副长辈嘴脸呢。”
赵负苍,“封王?封王了,长辈就不是长辈了?皇子不懂得规矩,朕还能说让人好好教导,王爷做不好事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赵九不要脸,他不会管长辈不长辈的,再说,樊王干的就是人事了?”张瞻说。
空气安静了小会儿。
“成啊,可是无缘无故封王不好服众呢。”
张瞻:“我回去想想,陛下若是没事,我们就走了。”
赵负苍点点头,又看张瞻,“你想要做皇子吗?”
张瞻:“不想,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做皇子做什么?做了皇子就太身不由己了。
赵思危走在夜色中,瞌睡是不用睡了,他大步朝前,才不管张瞻能不能跟上。
他走出了大营朝着某处山坡走去。
张瞻跟不上去了,“赵思危!”
赵思危大步朝前根本不管他。
张瞻抓了个雪球朝他砸过去,“气什么气!”
“没什么。”赵思危“我自己出来走一走,也碍着你了?”
张瞻两步跑上去,“封王了,你就不用呆在大内了,你不是想要娶纪汀窈吗,到时候也可以自己上书做主了。”
皇子受限太多了,什么都是要父母点头。
赵思危看他,“你能不能别老给我做主。”
“这对你好啊,你现在在乎的人多了,难道不要在上一层楼吗?还是说,你自己有更好的办法?”
张瞻看他,眼神很澄澈,是在等他的说法。
“你是想要杀了樊王吗?”
张瞻:“你想要留着他?”
赵思危:“你是不是想要借着我的手,杀了藩王,回答我?”
张瞻别过头。
赵思危:“张瞻,回答我。”
张瞻背过身,“我想杀他,从我明白他当日想要对我做什么开始,我就想要杀他,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寄回,他也没有在接近我。”
可现在藩王又来了。
甚至在他看来,就是娴妃授意的。
若不是要赵思危,他非要搞出点事情。
在赵思负的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让他觉得娴妃和樊王有染。
反正只有有了怀疑,娴妃的日子就不会好了。
樊王不是弄不死,而且从他明白,娴妃和樊王有勾结开始。
动樊王就是动了赵思危,所以他投鼠忌器。
“想杀,那就杀了,何必去父皇跟前说呢?”
张瞻听着这话,突然抬头。
“你说了,我们就要承担这个罪名,父皇现在是喜欢我,也喜欢你,要是以后不喜欢我们了呢,这就是他能杀了我们的刀。”
“你为什么也有如此蠢的时候?”
赵思危望着月,“父皇今日叫你去,是告诉你,他其实可以认下你,也可以不认下你,全看你要他如何做。”
“你就气这个?”张瞻看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都要急死了,你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知道你们慌什么,你看,我现在还是九殿下,谁能把我如何了吗?只要我不做错大事谁都不能将我如何。”
“你担心的不过是以后太子会如何对我,太子不会杀我,他也害怕外戚干政,所以,哪怕以后登基的是他,我也会被他留在京城的。”
就像他当初一定要冒着所有人的反对留下张瞻一样。
从大局思考,张瞻也是必须留下来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多一个帝王留下来。
毕竟,他当时还没有孩子,就算有孩子,也是小孩子,也是需要一个摄政王的。
没有比张瞻更加适合的摄政王了呢。
“真是不知道你们在慌什么。”赵思危再度说,“还有你,最近性子也是不沉稳了。”
张瞻不接这话。
赵思危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着张瞻的软肋只有自己的,他的祖父,祖母已经被他自己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了。
现在的他,就是行走的倔驴。
侯府不敢惹他,而他因为要守孝也不能娶亲,那些想要通过姻亲关系绑住张瞻的人,也没有办法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他这个皇兄,更加稳固权势,这样他自己也能好。
其实张瞻应该都没有想这些。
张瞻只是害怕自己死了而已。
“这些日子我应该不能天天都跟着你,你反正我不在,就去父皇跟前待着知道吗?”
张瞻:“你要做什么?”
赵思危:“目前还没有想好,动猎怎么好的机会,要是不做点什么,倒是真的会后悔,反正,你别乱来,知道吗?”
有夜风胡潇而来,张瞻望着山坡下的湖面,眼神一亮,跟着又说:“那边是皇陵吗?都说皇陵风水哈哦,我算是看出来了。”
说着皇陵,赵思危心中就是一窒。
“对,皇陵,怎么你喜欢吗?”
张瞻不喜欢,“我这辈子都不要去皇陵,我讨厌哪里。”
赵思危看他,“其实你要是看得快,我能用你九岁的事情做点事吗?”
张瞻说随便。
赵思危和他站在山坡上,“张瞻,你会和我为敌吗?”
张瞻:“我吃饱了撑得?”
“那就记住你现在说的话,要是这辈子你敢背叛我,我就把你关到皇陵去,把你和樊王的牌位放在一个屋子。”
张瞻眸子瞪大,“你是人吗?”
赵思危看他,“我是认真的,我救了你,还和我母妃撕破了脸,你老是不听我的话,老是去搞些自认为对我好的事情出来,保不准日后怎么突然就吵蹦了,你主意多大,我哪里能次次都接得住。”
“我看纪汀窈也不是次次都防得住,你对她就挺心胸宽广的,怎么对着我就斤斤计较了。”
“她和你能一样?人家是一个姑娘,你呢?她做事之前,到底是要忌惮一下我会不会生气,而你呢,一副我压根不会和你计较的样子。”
赵思危眸光沉着,“记住了,这次不要乱来,至于刚刚父皇说的事情,我自有谋划,你就好好玩。”
张瞻不情不愿嗯了一声,“你管我了。”
赵思危,“不是我,你现在得是个什么样子。”
张瞻说不知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应该是个笑话吧,京城的笑话,哪怕你父皇知道我是谁了,也不会想要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