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归诶了一声,谢双则是说:“觉得我不是人的话,你也可以走。”
谢与归挑了挑眉,“我现在去找二姐,得罪你,站在你这里,得罪二姐,我谁都不帮,两个都得罪,你和二姐是不是八字不合?”
谢双就说:“我会算命。”
谢与归:“啊?哈?什么?”
谢双抬手捏了捏手指:“今日,这侯府有血光之灾。”
谢与归:“……”
大过年说别人家里有血光之灾,真觉得你很能骂吗?
这种尖锐的怼人话,谢与归是不敢和谢双说的,不过换了婉转说辞。
“表哥,你顶着如此漂亮的一张脸,就做点高雅的事情,别被我大哥、姐夫带的吊儿郎当的。”
说着,拍了拍谢双肩头。
另一边。
为玉回到四暖居去盘哥儿屋子,推门进去发现太过安静,走入内就见,两个奶娘还有碧溪都昏在地上。
小床里,空空荡荡。
盼哥儿不见了。
伸手摸了下被窝,冰凉凉,已经抱走有些时候了。
她急叫了外面的人进来询问,都是茫然的眼睛望着她。
为玉立刻叫人去前面告诉谢家人,叫上所有人出去找。
盼哥儿要走,只能是被人抱走的。
正在吩咐人怎么找,就听着一声“为玉姑姑!”
为玉看屁颠屁颠跑过来的安哥儿,如同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走上前抓着他问,“安哥儿,你看到弟弟了吗?”
安哥儿眼睛忽闪忽闪,摇摇头,“我就是来找弟弟一起去前面的,弟弟呢?”
为玉脸色惊变,摁住他肩头的手不自然用力了点,“你娘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安哥儿思索了下,又摇摇头,“娘每日都是去祖母院子。”
安哥儿听也听懂了,“弟弟丢了?”她抓着要走的人,“是娘做的?”
为玉已没有工夫理会他。
安哥儿则是扭头就要去找赵茹慧。
赵茹慧此刻也在找安哥儿,谢双在等着他呢。
人找人最难,最后可算是把娃娃抓住了。
“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赵茹慧觉得儿子近来愈来愈不听话,只是今日不是教训他的时候,弯腰给她整理衣裳,“跑哪里去了?”
“弟弟呢?你答应过我不会碰弟弟的!”安哥儿抓着赵茹慧,很是着急,“你快把弟弟还给大伯母。”
“你胡说什么?”赵茹慧完全听不懂安哥儿在说什么,拽着他胳膊去前面,“谢双今日应是要许诺你什么,一定要乖明白吗?”
安哥儿挣扎,不要跟着她走,“娘,现在怎么冷,河面都结冰了,你把弟弟弄到哪里去了?今日谢家长辈都在,你不要乱来!”
赵茹慧真是生气了,“你这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就舍不得动你了?”她抬手拍了安哥儿两下屁股。
安哥儿捂着屁股躲,咬牙和她犟。
为玉也在找赵茹慧,老远就看着安哥儿在挨打,立刻小跑过去。
“做什么打孩子!”为玉抓着赵茹慧手,二人就在湖上,很是危险,“要是安哥儿掉下去怎么办?”
“我教训我的孩子,与你何干?”
“我现在仍旧是世子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张家的下人,就是可以管!”
安哥儿从记事开始就没被赵茹慧揍过,此刻挨了几下很是委屈,红着眼睛瘪着嘴捂着被打的屁股。
“娘,你别骂为玉姑姑。”
“她是你哪门子的姑姑?”赵茹慧点安哥儿脑门,“你到底是谁儿子?”
为玉去抓她的手:“二少夫人,孩子有错可以教导,更何况二房只有这一个独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拉扯了起来。
赵茹慧不知受什么刺激了,就是要打安哥儿。
安哥儿从一开始的还能忍一忍,最后只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玉阻止和赵茹慧扭成一团,安哥儿呜呜哭着,伸手去拽赵茹慧的衣袖,又拽为玉衣袖,“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架,会,会掉下去的……”
赵茹慧本就不喜欢为玉,此刻又被她拉扯的火气愈发大,“我的儿子我要如何就如何!”
她吼完这一句,用力地一甩手。
为玉就见安哥儿被他拂袖甩飞,立马伸手去抓他。
“安哥儿!”
电光火石一瞬间,赵茹慧在直觉的判断下,抬脚绊了下为玉。
跟着水花乍现。
安哥儿不会水,使劲挣扎,为玉冷得哆嗦,拼命游过去,“安哥儿……”
“姑姑!姑姑!”
最终为玉将安哥儿抱住,朝着赵茹慧方向而去。
赵茹慧伸手给为玉。
为玉才拉着她的手,跟着赵茹慧就扑到了她身上来。
赵茹慧的婆子、丫鬟也在周围找,听着动静来得极快。
前厅的此刻热闹中透着诡异。
做东的主子们都不见了,不过没什么人在意。
腾挪出来的屋子里。
为玉被谢与归外袍裹着,浑身都还滴着水。
赵茹慧被朦胧用斗篷包住,和她一样,望着正在施救的林太医。
安哥儿毫无血色躺着,林太医很清楚这个孩子对侯府的巨大意义。
许久,安哥儿突然叫了一声“疼”,林太医如释重负收针。
“小公子溺水,好好养着就成了。”
安哥儿也在这时候睁眼了,坐起来就被邹氏一把抱住,“我的乖孙,不怕,不怕,祖母在这里,只管说,祖母给你做主。”
施救之前已经各执一词了。
赵茹慧说为玉故意拉她下水,要杀了她们母子。
为玉则是说不出来话,但是否认了拉赵茹慧下水这个说法。
她分明记得去拽盼哥儿时,自己站得特别稳,如何就下去了。
还是说……
为玉眼神复杂,看着抹眼泪走过去看儿子的赵茹慧。
难道是赵茹慧故意的?
“是娘绊的为玉姑姑,我看到了。”
安哥儿声音响起。
为玉抬眸,满目惊骇。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赵茹慧目光转到为玉脸上,“你教唆了我儿子什么!”
为玉目光凉凉,“教唆你儿子?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
剑拔弩张之际,谢与归突兀的声音响起,“当务之急,是找盼哥儿,其他的容后再议。”
第65章
随着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落到站在角落一言不发的谢汀兰身上。
她身为亲娘,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着急,只是麻木地站着。
邹氏指责谢汀兰,“我当初就说,多派点人给四暖居,现在好了,孩子不见了,谢汀兰,我看等着世子回来了,你如何交代!”
“亲家母,现在应该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姜云嫦开口。
谢与贵不喜这话,“你什么意思,是我最近太忙没给你找麻烦,让你过得太舒坦了?我姐姐嫁给你家,是你家的媳妇,在你家过日子,孩子是在侯府丢了,除开是你侯府的责任,还能是谁的?”
“现在侯府是你姐姐管着的。”邹氏一颗心都在里面换衣裳的安哥儿身上。
盼哥儿和她不亲热,高兴了,不高兴了,都一副要死的大喘息,这样的孩子,如何能够支撑起来侯府的门庭?
所以,安哥儿才是最重要的。
“再则,亲家母,谢三,我们是没有派人去找吗?只是找也要时辰,坐着喝杯茶吧。”
邹氏顿了顿,“为玉,这些日子安哥儿与你们走得很近,我看安哥儿和她母亲愈发不亲近了,张口谢家,闭口为玉姑姑,今日这事儿,怎么,你的意思,是茹慧要用安哥儿的命泼你脏水?”
谢与归维护,“很冒险,但是值得一试。”他盯着赵茹慧,“为玉不在,和为玉在的时候,二少夫人过的日子可是不一样的。”
赵茹慧对安哥儿的在乎人尽皆知,所以这个局,没人会站在为玉这边,也包括适中一言不发的谢汀兰。
“我若是要杀你们母子,为什么还有搭上自己。”为玉走上前,“赵茹慧,不管你如何否认,不管今日这件事如何结尾,日后外面的人如何议论我,可你亲儿子记得,她记得很清楚。”
“清白这种东西,是留给活着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现在我没死,我等得起。”
赵茹慧直接跪了下来,望着邹氏:“母亲,还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为玉伶牙俐齿谁人不知,身后还有谢家帮衬,而我无依无靠,现在儿子也被人迷惑,那我不如去见二爷……”
邹氏是有点惧怕谢家的人,事关侯府将来,她也不含糊,“今日不管如何,为玉这尊大佛还请谢家带走自己处置。”
“为什么!不是为玉姑姑干的!”安哥儿从里面跑了出来,他声音还有些哑,“为玉姑姑救了我!”
赵茹慧:“你是觉得我不会救你吗!我是看着她跳下去了,那地方没人拉你们上不来。”
安哥儿赵茹慧说的瞬间闭嘴。
“安哥儿,你是觉得,娘要杀你?”
“各执一词,事情不小,我看不如报官吧。”
所有人看向说话的人。
谢双带着寒气走了进来。
他和谢知义去找盼哥儿了。
“找到了吗?”为玉忙问。
谢双摇摇头,“国公爷让我回来说一声,我们认为孩子应该孩子侯府——”
“侯府,怕是一会儿就要出现在我的院子了吧?”赵茹慧打断谢双的话,“你们谢家就是要我身败名裂,就是要我死,然后趁着安哥儿小,把她变成大嫂的儿子!”
“我赵茹慧对天发誓,要是——”
话被谢双打断,“发誓和骂脏话都是发泄作用,只能吓得住相信你的人,必然你儿子。”
安哥儿对谢双有种莫名的信任,可能是最近每日都会见一见,听他说一说爹爹的过往。
“有偶叔叔,不是为玉姑姑,真的不是……”
谢双被他抓着斗篷,伸手将他抱起来。
“从你的角度看,为玉是救了你,没错,所以你说实话,是耿直孩子。”
“从为玉角度看,她看见了你娘亲打你,她知道你娘亲想要她离开侯府,这件事发生时周围没人,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帮你娘亲,所以,为玉的怀疑是合理的。”
“从你娘亲角度看,你是她儿子,只要她毒誓发得恨,再不济寻死觅活一番,你道理懂得再多,也是会心疼她最后对她服软,至于为玉,不管如何收场,都能有办法逼她离开。”
谢双慢慢说着,“这种时候,全看能给二人做主的人,如何说话。”
能给赵茹慧做主的人一直都在说话。
至于,最应该给为玉做主的谢汀兰,始终站在人后一言不发。
“大伯母,你也不信为玉姑姑吗?”
谢汀兰被安哥儿叫回神,看所有人都望着她。
“夫人,我没有害她们。”为玉看她,“你不信我吗?”
谢汀兰说:“总归现在都没事了,二弟妹,你能否看着我的面子,和安哥儿嘴里的话,不要再追究了?”
赵茹慧不说话,只是去看邹氏,眼泪布面脸。
邹氏:“为玉这尊大佛我们留不住。”
谢双摇头:“莫名其妙被赶出去,要为玉如何做人?头上顶着个疑似杀人的帽子,如何婚配?”
姜云嫦上前,“对,各执一词,就报官吧,孩子也丢了,官府人多找得更快。”
“大过年的报官不是晦气吗!”邹氏拒绝,“现在不是还在找吗?”
报官就是公之于众,不就是让京城看笑话吗?不能,绝对不能。
谢与归:“报官,我就是官,这种事我可以直接禀报陛下,我看,不如去陛下跟前走一遭吧!”
谢双:“若是真找不到孩子,这陛下跟前,也是能去一去的,人活着就成了,孩子若是丢了,世子回来,你们如何交代?”
为玉:“我走不走再说,盼哥儿的事还请太太上上心!”
一点都不上心,似乎一副只要安哥儿活着,盼哥儿无所谓的样子。
林太医这时候走了进来,“奶娘是被药过去的,这种药只要一点燃在香中,一屋子的人都能放到。”
为玉发觉林太医的目光在谢双身上游走。
谢双自也发现了,“林太医有什么但说无妨。”
林太医:“这种药是用在军营的给士兵治疗用的,京城虽然也有,但是药材难寻。”
“难寻是什么意思?”为玉问。
“最重要的药生长在北地,储存艰难,因此都是现摘现入药。”
所以,这里最有可能的人,是谢双。
屋子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