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瞻也亲自上门,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了。
的确手段很脏,但是都是对赵思危没有伤害的,所以她也表示,就这一次,她不会过问,若是在做什么伤害赵思危的事情,那就真的不用再说认识的话了。
赵思危说:“总之这次宫宴的事情,我是对张瞻有些戒备了,但是,不能否定的是,他没想过伤害你,甚至,我可能都在他利用的名单之中。”
“这件事我会去查一查,你也,你也不要真的和他撕破脸了,这要是真的……”赵负儿也说不出来话了,“他要害你,何必等到现在呢,当年你帮他偷考题,他就可以弄死你的、”
赵思危拒绝会议这个蠢事,“你来找我是为了雍州?”赵思危说着,从抽屉摸出个小册子,“小姑姑好好的去查一查。”
这些都是他前世登基后查出来的,徐国公府那头的人干了不少事。
“你都从哪里来的?”赵负儿唏嘘,“你可别说是张瞻给你的,太子是不擅长军务的。”
因燕皇后家是武将,所以皇兄非常不喜赵思淙学军务,赵思淙本来就喜欢偷奸耍滑,能不学还能讨好父皇,那是连着练兵都能不出席就不去的。
“以后告诉你,你真当我这些年都是玩?”赵思危随口敷衍她。
赵负儿笑了一声,着实感激他:“成,谢谢了。”
娴妃确定张瞻无碍了,才来找儿子。
就瞧着猫儿正在他最爱做的躺椅里面睡觉,儿子已经不见了,倒是在桌子上留下了纸条。
——出去溜一圈。
纪汀窈送孟红朝离开,回屋时,见着门口东张西望的如意,就知道赵思危来了。
她推门进去叫了一声,发现没人应承她,挑开珠帘走进内间,就见赵思危缩在床上睡觉。
再走近了,才发现他睡得很不安宁,额头冒着冷汗,俊美的五官皱成一团。
俯身拂过他的眉心,汀窈柔声叫他,想要将赵思危从噩梦中唤醒,甚至轻轻摇晃了下他。
睡得死沉死沉的。
【叮!目前赵思危情绪占比:惊恐100】
汀窈啊了一声,抱着脑袋倒吸了口冷气。
到底做什么噩梦了,居然能害怕成这样!
不是,噩梦话的负面情绪她也要承担吗?
难不成是梦到她了?
她用力了些,想要把人给弄起来。“赵思危醒一醒……”连喊了几次都毫无反应,汀窈干脆拍拍他的颊肉,“赵九!赵九啊!我要死了!醒一醒!”
【叮!目前赵思危情绪占比:无助100】
脑子里面又是一响。
天爷,到底梦到什么了,居然全部都是负面情绪,她的头要炸了!
汀窈揉着太阳穴,让自己不疼晕。
赵思危在呢喃。
汀窈凑近去听。
“别……”
别什么?
赵思危在瑟缩,脑袋使劲陷入被褥中。
梦中,他回到了前世。
又是一年冬猎。
短短一年已物是人非。
昔日好友成了他的敌人,在朝中如鱼得水,深得父皇喜欢,甚至已有为他封王的打算了。
大暑、小暑在叫他。
密林里突降暴雨,正是寒冬才连续下了三日雪,今日瞧着放了晴,才开始狩猎,没想到进到猎物最多的林子,天一下如同一张黑锅倒扣下来,什么都看不清。
纪汀窈让他绝对不要在藏拙,甚至要夺第一,让父皇当着文武百官好好夸赞他。
他以前是靠着父皇宠爱才如鱼得水,如今张瞻恢复身份,比他更得父皇欢心,流落在外受苦受难的小皇子,和他这个养尊处优一事无成的废物皇子相比,父皇自然不再继续关注他了。
其实,他不是很在意这些的,但是,张瞻为什么要反水背叛他呢?
他祖父祖母又不是他害死的、
雷声让赵思危的马儿鸣叫。
赵思危摸着马儿脑袋安抚它的情绪,却是突然拔刀朝后一劈,一支利箭朝他而来。
跟着,嗖嗖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的二十四个亲随立刻防备。
大暑、小暑叫了一声九殿下,让他先撤退。
“人太多了,起码有一百人不止,还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先走!”
赵思危点头,扯着缰绳朝着林子里面走,又摸出烟花朝着天上放。
这云太厚了,而且又在下雨,外面的人看到的可能性太低了。
最后赵思危是从马儿身上跌下来的。
赵思危看到在血泊的爱马,这是他亲养起来的马儿。
马儿眼底流着泪鸣叫了一声,在催着赵思危快点逃命。
鼻尖已都是血腥气息,大暑将他拽着,雨势越来越大,赵思危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还有狗叫。
赵思危已经彻底认清楚发生了什么,反手拽着大暑,让他不要再跑,扯了衣摆撕碎,手在刀刃一划,让血染上碎布。
“分开跑。”赵思危听着越来越近的狗叫,“若是觉得要被抓住,不要抵抗,一定要活下去!”
大暑、小暑对视一眼。
兵分三路也能引开追兵。
“是、是十殿下吗?”大暑问,他有点不敢相信,“真是是张世子吗!为什么!我们哪里对不起他!”
小暑啐了一口,“什么十殿下,甚至张世子,就是一条背叛我们主子的狗!”
赵思危捏紧刀柄,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头,干脆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跑!”
他朝着雨幕从了进去,最后躲在了水里,头上都是延伸到水面的树叶可以遮挡,也能最大限度藏住他的气味。
耳边有脚步声响起,赵思危几乎将整张脸都隐藏在水中。
到底是谁?
张瞻?还是赵思淙?
狗叫声盘旋,赵思危甚至屏住了呼吸、
“找,他肯定就在此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个声音,化成灰赵思危都能听出来。
张瞻……
真是你要杀我!
赵思危捏紧了手中的长刀。
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深吸口气,消失在水中。
从岸边爬上去,赵思危处理了几个杀手,找到了张瞻的踪迹,用弄来的小弓驽对准他。
手指在颤动……
耳边回荡的是入林之前,纪汀窈突然来找他说的话。
——“九殿下带的人还是太少了,再加一点吧,没人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多些人总是好的。”
——“或者就别进去了,让张瞻和太子狗咬狗也成,眼下你只是张瞻的眼中钉,太子已经不再你当做对手,但是有杀你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你目前在陛下眼中,已经不是平衡朝野的棋子了,他又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你进去后,可以和太子达成同盟,先共同携手对付张瞻,再说其他!”
他只觉得纪汀窈说得太多了,在狩猎场谋害皇子,真是不要命了?
现在看来,还是他太过天真了,哪里不敢!
张瞻什么不敢的!
到底是为什么?
张瞻心中有个声音一直都在折磨他。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正是犹豫的瞬间,狗叫了起来,跟着朝他追了来。
张瞻回身,对着身边侍卫:“追!赵九在哪里!”
犹豫就会败北,已失去先机,赵思危疯狂逃命,最后跳上树梢,确定只有十多个人追来,拿着小弓驽对准。
他眼神百步穿杨,且一直功夫都在藏拙,露在人前的也就一二分,连着张瞻他都没炫耀过,如今还真是救了他自己一次了!
跳下树枝,赵思危徒手解决剩余三人,突然肩头一疼,侧眸去看,受伤了。
跟着又是嗖嗖嗖声传来。
张瞻一手捏着刀,一手举着小弓驽眼神冷冽盯着他。
赵思危感觉他对准了自己心口,翻身在地躲开,跟着嗖嗖嗖几下朝他而来。
他太累了,到底是被伤到了,但不愿束手就擒,一咬牙,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回神时,赵思危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发现脚受伤不能动了。
是刚刚张瞻补的。
还真是老天爷都想要他死了?
他偏不!
他就要好好的活着!
他咬牙跛着脚,身上已有多处伤,让他无法走远,只能踉跄倒在石头边。
想着那几只狗,赵思危捏了一把泥土在身上伤口走了一圈,朝着远处打了去。
还是一样的招数,让找他的力量分散开。
现在只有祈祷外面有人能来救命了。
——“九殿下进去,半个时辰派人给我报一个平安,若是没有收到,我就会去禀告娴妃娘娘,让羽林军进去寻找您。”
半个时辰……
已经过了,纪汀窈一定已经找人来了。
想到这里,赵思危觉得自己真是可悲。
真是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厉害很,最后还要依靠女子来救他。
脚步声传来了。
赵思危挣扎地做起来,捏紧了手中的刀儿。
若是注定今日要死在这里,那么,他一定要多拉几个陪葬。
“不跑了?”
大雨当中,听着调侃的声音,赵思危慢慢抬起脑袋,看着从雨幕中朝他走来的张瞻。
他现在是任人宰割了。
“九哥?”张瞻走到他跟前,握住小弓弩的手慢慢抬起来,冷着脸,手指一动,声音好冷,“找到你了。”
赵思危翻身躲开,在地上滚了一圈,撑着膝头挣扎的站了起来。
刀箭相撞,赵思危抵住一口气挡住朝他而来的杀招。
直到看清楚小弓弩没有能伤害他的存在,他捏紧长刀朝着张瞻劈了过去。
张瞻功夫自不如他,他本就是将重心都放在文上的,只是有些底子而已,在赵思危拼尽全力下只是能够支撑。
若是平时,赵思为一只手就能掐死张瞻,只是眼下……
明明再坚持几招,他就能杀摸到张瞻的命门,只是他真的没有气力了。
他吐出一口血,跪在了地上。
他彻底没有气力了,倒在了地上。
跟着,肩头被刀尖没入。
他捂住刀刃,仰起头看对他下杀手的张瞻。
“我信错了你……”
张瞻在冷笑,变得非常的陌生。
“信错了我?应该是我信错了你们母子,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我了十几年,感情,是你母妃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想着报复我,所以一直利用我!”
赵思危说你放屁,“我母妃难道对你不好,她把你当亲儿子啊,明明是你母亲,是她……”
肩头再度一疼,是刀尖又没入了几分。
“我母亲如何了?不是你们母妃迫害,我母亲能死,我甚至连她的尸骨在哪里都找不到,这一切,不就是拜你母妃擅妒吗?皇帝三千佳丽,我母亲如何不能容下?”
张瞻几乎是在低吼,满是怨恨。
“而我的幼年如何过的,你知道吗?死不了,活不下去,这一切你要我怎么容忍!”
“我没帮你吗!不是我让你逃离了吗!”赵思危切齿,“你就是个白眼狼,今日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
张瞻抽刀而起,赵思危疼的吐出口鲜血。
他吐出口血,露出笑意,“进来的人就怎么多,敢杀我的,有能耐杀我的,无非就是你和太子,你现在能威风八面,无非就是继承了我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可我只给父皇搞些小打小闹,从未杀过皇亲国戚的……”
说到这里,赵思危笑了一声,冷笑两声,“不对,我这个蠢货当初为了你这白眼狼,还是打了几个皇亲国戚的!”
张瞻面皮子好,有些胆大包天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还仗着皇亲贵胄身份都堵路,张瞻起先不吭声,后面是他发现不对劲去查了才给他出头,被父皇打了一顿他死都不会忘的鞭子。
“我可没求你,是你自己去的。”张瞻也冷笑回去。
“狗杂碎。”赵思危骂他。
张瞻无所谓,“你死了,只会有人说是太子做的,到时候我只需要说,我和你为敌是做给太子看的,就是要分散他手里的人,我们一分为二对付他,他一定有防备不住的地方。”
“到时候我只需要装的无法接受你的死,好好地哭几次,在和所有怀疑我的人,好好的回忆回忆你我的过往,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
“再和太子鱼死网破几次,你觉得,风向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和你撕破脸别人接受的慢,我和你和好可是很容易让人相信的呢。”
赵思危咒骂,“混账!”
张瞻露出一副被他骂的很愉悦的神情,“你到时还提醒我了,纪汀窈我也不能放过,这女子有点东西,和你才走近多久,就帮着你搞了我多少次了?”
“你敢!”赵思危直接捏断了刀刃,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将张瞻压倒在地上,一拳头朝他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