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太太对孙氏没好脸色,“你继母蠢脑子,想方设法给她亲闺女找好婆家,你是家里长女,哪有妹妹越过姐姐先嫁人的?放心,有祖母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汀窈听着纪老太太的话很是动容,感动出了泪意,“我只想多陪在祖母身边。”
纪老太太看可怜兮兮的孙女,和她说了小会儿贴心窝子的话,亲喂下汤药,又细心给她捏好被角,让她好好睡觉,才起身离开。
眼下已经是深秋,屋子外呼呼吹着冷风,似要暴雨征兆。
纪老太太捂嘴忍着咳嗽,拉着婆子走得飞快,生怕让熟睡的孙女听着声音担忧。
陪着的夏嬷嬷一个劲给纪老太太抚背,“老太太可要保重身体。”
纪老太太沉着脸,“我自爱惜身体,我尚且活着,府里人都敢随意欺辱阿汀,若是我入土了,他们岂不是要把阿汀剥皮拆骨了。”
又回头看清冷院子,顿了顿,才说:“得好好给阿汀物色门亲事才对。”
再说被赵思危拽走的孟红朝。
送李太医回府后,马车显得空挡许多,孟红朝也不忍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对汀窈的龌龊心思,你这个徐菟菟的舔狗,离我家宝子越远越好!”
汀窈不在,赵思危懒得装白眼伺候,“你对阿汀好就是姐妹情深,我就是舔狗?得,那我期待日后,我和张瞻哥俩好,你敢凑过来,你今日骂我什么,来日原封不动还给你。”
孟红朝磨牙凿齿,“你哪里比得上张瞻。”从长相到气质都比不上,“你配不上和张瞻称兄道弟。”
一个皎皎明月,一个鬼火少年。
“可我就是和他关系好,你能怎么办?我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去想办法。”赵思危背脊靠着马车壁,嘚瑟他和张瞻的兄弟情谊,“你在他跟前孔雀开屏十年,不如我在他面前一句话,所以,在我跟前不要太放肆。”
孟红朝气得紧急闭麦。
赵思危低笑一声。
居然闭嘴了,果然是对张瞻一见钟情了,只晓得看脸皮子的憨货。
汀窈对孟红朝舍不得骂忍不下心打,典型慈母多败女,也罢,他来做这个“严父”也行。
他盯着“逆女”,一字一顿,“张瞻是太子伴读,你主动倒贴举动,只会让人觉得,你孟家选定了太子投靠,所以让你去勾引张瞻间接投诚。”
只要让她明白,你再讨好张瞻不如我一句话的分量,再让她想清楚倒贴举动会给孟家带来何等祸端,她定然会偃旗息鼓几日。
“回家吧,安安分分做你的孟家宠女,张瞻不是你能驾驭的男子,给我离他远点。”
孟红朝被赶下马车,瞧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抬手抱了抱自己。
赵思危人设不是忠犬吗?为什么有点病娇既视感了……
纪家。
晨光熹微,汀窈早起去给孙氏请安,还没走到院门,就见她同父异母的二妹妹纪岸芷已先到了。
嚯哟,踩点小达人还早到了?
她仰头看看天,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没错。
纪岸芷静静站着院门口,淡蓝色长褙子,白色裙摆绣着浪涛纹样,模样清秀气质清雅,绝顶美人坯子。
她是孙氏和父亲在外边任上生下的长女,偏巧遇到战乱失散,和奶娘在外漂泊十年,五年前才被辗转寻回,孙氏当眼珠子疼惜,最好的衣裳,时下最新出的首饰,重金请名师一对一高等教学,琴棋书画,针织厨艺样样精通,每进行一次宴会才艺表演,她在京城名声就更响亮一次。
纪岸芷打心里看不起她这位破落户姐姐,对她能无视无视,无视不了就一副上位者的冷漠目光。
也是,谁叫人家不久后,就成了太子侧妃呢,即便在太子倒台后,也凭着怀有皇嗣躲过一劫。
见主动迎来的纪岸芷,汀窈先礼貌微笑叫了声二妹妹。
“昨日母亲在徐家罚跪大姐姐,我已经说过她不可再犯。”随着纪岸芷的声音,她的丫鬟春琴捧着盒子走到她跟前打开,里面是一对芙蓉玉镯子。
敬而远之就是汀窈对纪岸芷的态度,这姐们儿是个狠人,她没工夫去惹,“二妹妹安心,我已和祖母解释了昨日之事和太太无关,今日来,就是给太太赔罪的。”
被委婉拒绝,纪岸芷脸上也没有丝毫波动,让春琴收起来,“大姐姐,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二人并肩朝院内走,纪岸芷突然说:“家中两个弟弟都还小,我们的作用就是做台阶,姐姐,我们正是都可以议亲的时候,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想做妾,姐姐也不想被母亲随意安排了吧?”
汀窈觉得她话里有坑,退避三舍地说:“太太一定会给妹妹找个如意郎君,至于我,就不劳烦你们母女上心了。”
说完,汀窈抖了抖衣袖,先一步入屋内。
孙氏见汀窈代纪老太太送来的一套头面,着实眉开眼笑,还反赏了汀窈一根金如意簪子,说什么后娘不好当,让她有委屈务必说出来,不是亲母女不连心,她感受不到也猜不准。
汀窈心中只有一个大大的“呸”字。
不过人给金簪子了,咱们情绪价值就要拉满。
演了两分钟母女情深的戏码,孙氏招招手,两个婆子就端着金晃晃的名贵首饰进来,“阿芷,你快看,这都是太子专门吩咐人给你送来的,他对你很满意呢。”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姑娘也看看呢。”
汀窈只是静静坐着喝茶,等着她的剧情。
一会儿孙氏就要炫耀到她跟前,她会在接过时不慎摔坏,孙氏立刻震怒借机将她送走,路上会遇到女二长公主,将她带回来询问经过,纪岸芷舌灿莲花会有一波高光,让长公主喜欢她。
正思索,孙氏呀的一声打断汀窈思绪。
抬头,就看贵重步摇被纪岸芷高举用力砸到地上,跟着又抓起别的朝地上狠狠砸。
汀窈吓得抬脚。
不对,姐们儿你的剧本应该是一副一切如我所料的气定神闲啊。
你砸什么啊,损毁御赐之物,你脑子想离家出走了,我脑子还不想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