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梨今日下午没事,从娘亲那里吃完饭出来便上了街,她要将君墨染的书房改造一番,出来采买些东西。
没想到刚走进盛京最大笔墨纸砚铺子,迎面撞上江之礼。
铺子里稀稀拉拉人不算多,来这里买东西的人至少都是读书人,自然也不会大声喧哗,周围还算安静。
江之礼满脸不屑看过去。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
母亲离开后,父亲和祖父对他管教严格许多,他整日待在书房读书,没机会出门;便有机会,也很难遇到如今贵为九王妃的她。
目光落在她身上后,眼中的不屑慢慢变成了惊艳。
——她何时生得如此美不可方物。
她梳了妇人头,身姿轻盈,身材凹凸有致,那张原本不过称得上清秀的脸,此刻却有些美艳的味道,尤其那双眼睛——似是勾人的妖精,妩媚又清纯。
他以前不过应着陆氏的要求哄哄沈清梨罢了,眼神从未真的停留在她身上,心里更是没有她丝毫位置,甚至对陆慈的身子都比对她感兴趣。
因为沈清梨向来规矩守礼,做事一板一眼,无趣至极。
但此刻他却清楚地察觉到他的心猛烈跳动起来,因她而跳动。
几乎完全没有思考地对她行了个书生礼,声音里满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清梨妹妹,好久不见。”
话一说出口,他自己先吓了一跳。
沈清梨更是有被他说话的语气油腻到,没想到他竟不是满脸怒怼地嘲讽她,江之礼何时变得如此有胸怀了?
但这并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想跟此人有过多言语,毕竟两人有过婚约,还是要避嫌。
她没计较他的称呼,也没理会他的话,像没看到他一般绕过去。
只是在心头暗中腹诽,江之礼穿那样一身月白色长衫,太过不伦不类,整个都撑不起衣衫的气质,不像君墨染
穿上白色便矜贵如仙,穿上黑色便幽暗如魔,什么都不穿
想着想着便有些想歪了
沈清梨脸默默地红了,他昨晚在她身下
晤,不行不行,想到君墨染,她脑子里的场景全都有些歪了。
忙加快步子走上二楼。
江之礼一时有些看呆,她刚刚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是因为与他重逢?
果然她心里还有他!
那张红扑扑的脸,让他一时有些把持不住。
江之礼看着她消失在二楼拐角处,那走路的姿势,让他双眼有些发热。
晃然间便知道沈清梨为何会产生这么大变化。
女子一旦经了事,媚意就出来了。
君墨染昨晚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她,竟叫她连走路姿势都变了。
她本来应该是他的夫人!
江之礼站在门口眼神微眯,双拳紧握,被外面灌进来的凉气吹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去。
沈清梨买完东西便回了王府。
刚到院子里便叫来苏嬷嬷。
上午去到娘亲院子里,丫头婆子们对着她笑得暧昧。
那笑容她太懂了——显然昨日要水的事再次传到娘亲院子里。
她院子里的人同娘亲院中的人都沾亲带故的,有点风吹草动便被传了过去。
沈清梨的确也有些不快了,并不是不能被娘亲知道,只是这下人们也该敲打敲打了。
九王府一向铁桶一般,不能她一嫁进来,连王爷同王妃一夜行几次房都被传出去,这太不像话了。
苏嬷嬷进来,沈清梨叫春华去院外守着,她认真同苏嬷嬷讲了规矩之事。
苏嬷嬷是老人,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沈清梨一点她便知道该如何去做,当即表了决心。
“是老奴管教不严,王妃请放心,日后院中之事必不会轻易向外泄露半分。”
沈清梨不知道苏嬷嬷之前有没有参与其中,她也不想追究,只这次敲打过再观察,若还有便会严惩。
她让苏嬷嬷将此事也去跟娘亲说一声,只说王爷不喜下人嚼舌头,让娘亲也约束一些府中下人。
吩咐完沈清梨独自坐在房中,她的人不如君墨染的手下口风那么紧,只敲打这一次怕是不足以震慑,总要有过杀鸡儆猴之事。
以后晚上大约要常住前院了。
带着春华和秋月一起来到书房,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先将书房重新布置,书架移到外间,卧榻贴墙,屏风往里放,这样君墨染接见人时的地方就大了些。
书架上还搁着一幅画。
这是君墨染书房里唯一的一幅画。
君墨染平日公务繁忙,并无闲情逸致研究书画,她有些好奇便打开。
卷轴缓缓打开,卷面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子,长发高束,手握软鞭坐于马背上,脊背挺直笑容明媚。
看墨迹应该画了很久,但保养得不错,构图还算可以画工不算上乘,但女孩的眉眼画得很是灵动。
这女孩子有些眼熟?
沈清梨看着看着眼眶便湿了。
这是她小时候啊!
她都快忘了,自己小时候竟如此英气逼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那时她从不看人脸色,遇到有人欺负她或者她的墨染哥哥,她就直接打回去
便是大将军见她也会夸上几句,巾帼不让须眉!
她用衣袖抹去眼中水汽,怕画面被染了,小心翼翼将画轴卷起来。
心头有一股莫名的东西在滋生,在蔓延。
她似乎又多了几分面对这世间的勇气。
不知是画中的女孩的给的,还是画这幅画的人给的。
她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控制不住扬起唇角笑起来。
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声音有些凌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王爷从不允许别人乱动他书房的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
声音是云卓发出来的。
春华立刻从屏风后面走出去:“是王妃弄的。”
“王妃也不行啊!”云卓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王妃在王爷心中还是有些重量的,他对着屏风好言相劝。
“王妃还是快些将书房还原吧,属下只当没见到,否则王爷回来便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