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住在十楼,不过九楼却是下午那个女人跳楼的地方,两层楼挨得很近,而鬼魂上楼下楼是不需要走电梯的,所以我们最先去了那女人跳楼的地方。
楼层设计颇为人性化,为了防止有小孩不懂事,从高空坠下,所有的透气窗都被安排得挺高,我站在那里也必须垫脚才能爬上去,更加排除了失足坠楼的可能性,这女人明显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位你姓杨的物业经理明显不太相信,他黑着脸说我们的物业是最先进,安保工作最到位的,绝对没有暴力犯罪的可能。
他说的笃定,显然是不信这个邪,不过我们也不在乎,一会见了真正的鬼,自然有他害怕的时候。我上楼便拿出了自己的装备,桃木剑、八卦盘、乾坤布袋、招魂幡……老疤自己也懂这个,所以吃饭的家伙什倒也听我准备得很齐全。
桃九楼东首的第一间,就是跳楼女人居住的地方,按照她跳楼的时间推算,那会应该正在家里午睡或者看电视,出事之后这家男主人并没有回来过,所以隔着大门,我还能隐隐听到电视的声音。
杨经理拿着钥匙开门,我们纷纷推门进去,宽敞的三居室,装潢十分气派,看得出这家
人经济条件应该不错,我走进来之后,便沿着客厅先扫视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察觉到那股淡淡的阴气汇聚,好似从卫生间位置传递过来,手上拎着桃木剑,缓缓踱步来到了卫生间。
轻轻推开卫生间,我便察觉到了一股阴沉之气,眯着眼睛,轻轻嗅了嗅,当看见下水管道中伸出来的小半个黑色的手印时,便大致猜测出来了,这个老鬼,应该是通过下水管道的连接口从十楼进入了九楼。
这间屋子的楼上,便是娇姐她们家,两户人家只隔了一层天花板,那老鬼害人倒也方便。
我轻轻退出卫生间,取了符篆,将卫生间大门封住,杨经理皱眉问我要干什么,他似乎对我的举动很反感,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并不相信鬼魂存在的人,没准心里早已经把我当成江湖神棍、骗子之类的。
当老疤却是正儿八经的警察,而且身份不低,所以他一直忍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也不理会,鬼魂之说从老祖宗那里延续千年,并不是你一句封建迷信就可以打发掉的,不管你信,或者是不信,他都在那里,一直存在,人的内心,多少还是应该心存一点敬畏,免得什么时候冲撞了鬼神惹祸上身,自己却全无反应。
我连续贴了两张符篆
在卫生间大门上,又取了一把洋灰,轻轻撒在门口,老疤这时轻轻凑过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便小声告诉他,蛇有蛇道,鬼有鬼道,鬼魂之属在一定程度上会模仿动物,有着固定的生活习性,这老东西沿着下水管道出来过一次,下次出现,多半也是这个下水管道,我在这儿埋伏上布置,有备无患,也许待会能用得上。
老疤点头,表示了解,问现在是不是应该上十楼去会会他了?
我说是的,走吧,一会儿你别进去,留在外面守着就好了。我怕动静闹得太大,会把附近的居民惊扰到。十楼居住的并不止一户人家,抓鬼的时候一旦惊扰到别的住户,恐怕影响不会太好。
接着我们重新上了十楼,早有准备的老疤立刻搬来了八仙桌、香炉神龛等一应之物,放置在客厅里面,我将大门敞开,然后让这拨人全都出去,有从阴阳口袋中拿出各种零散道具,净手焚香,开坛做法。
物业那帮工作人员都被我拦在了大门外面,开坛做法时不能有外人介入,否则沾染生人气息,我的法咒或许就不灵了。
尽管被老疤挡着,这些人挤不进来,可还是站成一堆,伸长了脖子看我。我也不理会这帮人,口中念念有词,先净了手,然后
舞桃木剑,将供桌上的火烛点燃,挑起一张黄纸符,置于烛之上点燃。
黄符燃烧,被我挑在桃木剑上,轻轻转了个圈子,那火符被我舞动着,脚下踏着禹步,在客厅中轻轻移动,没一会儿十楼客厅便刮来一股阴冷的狂风,所以被我洒在地上的黄符纸都打着转儿,在空气中飘来飘去,莹莹鬼火,在空中群魔乱舞,好似无尽的冷风刮得越来越厉害,整个屋子骤然间陷入了一片阴冷。
我和这老鬼有过一次接触,自然晓得他不好对付,所以掐诀引出了净世咒,咒语从我口中被缓缓吐出,不一会儿,我就察觉到面前的供桌开始摇晃,好似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那四个腿的桌子跟嗑药一般兴奋,“哐当哐当”地乱颤,供桌上的瓜果贡品也逐渐滚落。
我屏住呼吸,继续掐诀念咒,那供桌一下子摇摆得更加厉害了,不一会儿,两只火烛上的光线忽明忽暗,处在不断的闪烁之中,烛头上的火焰好像筷子一般拉长,又顷刻间被压灭下去,好似两条小蛇,在烛头上摇曳着身躯,逐渐转化成了绿色。
这时候房间里的温度忽然更加阴冷了,两截火烛暴露在狂风之中,被压成绿豆似的小点,还在继续压缩,一点一点地变淡,整个房子又一次陷入了阴暗。
我急忙将桃木剑回旋,掐指捏成一个剑诀,狠狠点在了烛头之上,紧接着,蹿升的火苗疯卷,徒然间拉长的火舌一直蹿到了天花板,天火卷空,宛如两块迎风招展的红旗。
而我的长剑所向之处,那客厅中也浮现出了一道诡异的气旋,在祭坛外侧飘来飘去,几次都想冲击我的法坛,都给法坛上面的阳火给逼了回去。
我朗声说道,“老爷子,人有阳光道,鬼有黄泉路,开山的路,过水的桥,阴阳两界各有归所,何况一直贪恋阳世,迟迟不肯离去。”
咯咯……
回应我的是一阵苍老的笑声,满含着形容不出来的阴怖,继而我听到有人在磨牙,“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牙酸,墙壁、天花板、地板,到处都在渗血,弯弯曲曲的鲜血纹路,在地面上汇聚除了一个诡异的文字,我依稀察觉到他写给我的,仿佛是个“死”字。
“呵,冥顽不化,有我在,你别想害人!”我的回应声很简单,将桃木剑竖直朝下,稳稳地插在了供桌上面,将手塞进香炉,捧起了一把洋灰,对着那股阴沉的气旋挥洒出去。
洋灰沾地,地面上顿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脚印,满屋子到处乱爬,墙壁和天花板上也印满了血红色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