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钱已毕,小鬼散开!”爷爷念念有声,又抓了一把黄香,点燃之后,丢向了小院。
一帮“小破孩”立马趴在地上吸香。
小鬼的眼睛里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贪婪地吸着香,一口下去,那火星子就“滋滋”地往下冒,几秒钟的时间,竟然直接燃烧到了底。
天啦!
我神经质般地浑身颤了颤,心都差点蹦出了嗓子眼,这些全都是饿死鬼!
我冷汗直冒,爷爷却若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轻轻摇头。
大门外突然“砰”的一声,先是升起了俩蹿十分诡异的白灯笼,竖着连成两行,那上面根本没有绑着线,却十分整齐地飘在了空中。
是她,那大花轿的人不用看,我也知道一定是黄琳!
忽然间,两排高挂的白色灯笼不约而同地亮起,居然全都冒着绿色的光。
惨碧的光线映照在门口,将整个小院映照得诡异森然,莫名就多出了几分阴怖的味道。
随后,花轿居然自己飘起来,那上面伸出来的棍子“咯吱咯吱”的,好似自己在晃动,说不出来的诡异,我远远望过去,八抬的红花轿下,仿佛多出了几个看不见的“人”,在喊着号子抬花轿一般。
爷爷似乎
察觉到了我的想法,轻轻将手背到身后,抓了一把香炉灰,轻轻洒在地上。
果然,那香炉灰洒在哪里,哪里就会多出一窜脚步,我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抬着花轿走路的,居然是一堆纸人!
那花轿仿佛也是用纸糊的,看着惟妙惟肖,可细看之下,却还是能发现出一些端倪。
我浑身寒毛炸起,一股阴风骤起,红色的帘子也自动卷起来了。
一双悬空的红布鞋子闯入我的视线,我只看见了脚,却看不见坐在花轿里的人!
爷爷冷笑,两步挤到跟前,手里端着一个大瓷碗,瓷碗中装着水,将碗里的水全都对着花轿泼进去,“现身!”
茶水一泼,花轿中便诡异地飘起了一层白雾,白雾散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蛋。
花轿里坐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女人,身姿婀娜,看着十分妙曼,可落在我心底里的,却是一股子从脊梁骨里窜出来的寒意!
她真的要嫁给我,想和我结冥婚吗?
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提前用手捂住了嘴,差点直接叫出来。
爷爷没见过黄琳长什么样,但轿子一掀,那股逼人的寒气却让他脸色徒然一僵,眼皮不自觉抖动了一下。
我看见爷爷喃喃自语,仿佛在说
,“这女鬼的戾气好重!”
“桀桀……”
满院子里的死人,忽然在此时集体发出了阴测测的诡笑声,那笑声集中在一起,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死气,这下不止是我,连爷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了起来。
来者不善,这女鬼完全就是冲着我来的,假如不遂了她的心意,这些鬼魂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我死死夹紧裤裆,又一次快要尿了。
一个女鬼还不够,怎么多了这么多孤魂野鬼,这是打算把我家当成鬼窝吗?
伴随着这阵令我浑身往外冒出鸡皮疙瘩的鬼笑声,花轿中的女鬼也缓缓站了起来。
她披着一身大红袄,轻裹束裙,杨柳般的腰肢上搭着纠缠在一起的洁白素手,仿佛娇羞的小女人,正用双手轻轻搅着红绸,慢慢飘向了那只大公鸡。
我望着花轿中走出来的身影,心中一阵恍惚,仿佛真的在跟人结婚一样。
院子里的诡异笑声顿时就停歇了,整个院子安静得吓人,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我却听不到半点声音,那种死寂的环境让我有一种放声大吼的冲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得住心中的恐惧。
可我不敢大声吼出来,反而拼命用手死死捂住了嘴,生怕发生任何一点动静,会引来女鬼
的主意。
现在,她的注意力应该全都在那只大公鸡上,她把那只公鸡当成是我,按照爷爷的交代,只要女鬼和公鸡拜了堂,一切就该结束了!
“咯咯……”女鬼披着红盖头,脚尖微微往后勾,整个人是飘起来的,隐藏在薄纱之下的漂亮脸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扑向了爷爷,爷爷则赶紧后退,将手上的公鸡递出来。
女鬼一下子就将公鸡接住了,森白的手上,指甲又尖又长,末端好似涂抹了鲜血一样,在诡异阴森的光线下,闪烁着油亮的色彩,触目鲜红。
光是那些猩红尖锐的指甲,都能让我直冒冷汗。
“吉时已到,拜堂了!”爷爷面无表情地抓着铜锣,轻轻敲了一下。
女鬼则缓慢地旋转脚跟,抱着那只大公鸡,缓缓走向了供桌。
成了,就差最后一步,只要女鬼和大公鸡拜了天地,那就一切都结束了,到时候我也解脱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却再一次悬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供桌,发现女鬼已经飘到了前面。
爷爷清了清嗓子,木然抓着铜锣,“一拜天地!”
随后女鬼把腰弯下去,供桌上摆着一个小纸人,被爷爷扎得活灵活现,此刻居然也支起了甚至
,与女鬼遥遥对拜。
这一幕特别滑稽,我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所有心情体现在额头上,冷汗仿佛喷泉般往下涌。
女鬼拜堂的时候,将下肢绷得笔直,好似定桩一样地站在地上,脚尖微微踮起来,特别的僵硬。
为了完成“拜天地”的动作,她需要将上半身弯下,这个动作完成得分外诡异,因为女鬼好像没动过,腰上却传来“咔咔”的骨节爆响声,脚尖支起,上半身却笔直地往下压,直接与双腿形成了九十度的直角!
“天啦!”
我被女鬼这动作吓得浑身冒汗,她好像掰断了自己的骨头,否则正常人怎么可能完成这样的姿势?
“二拜高堂!”
爷爷敲了一下铜锣,又开始喊了。
可这一次,女鬼却一直保持着把腰弯下去的动作, 躲在大红袍中的身体僵硬,一直没有把身体支起来。
爷爷急了,又敲了一下铜锣。
可女鬼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依旧死死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半点变化。
我心中诧异,难道她刚才把腰弯得太狠,已经直不起来了?
女鬼脑袋上的红盖头仿佛被一股冷风微微掀开了一角,那双隐藏在红盖头上的红色眼珠子,居然笔直地朝向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