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东部遭遇突袭,都城紧急调兵折返。
罗刹大将军眼看差一步就能拿下燕临,实在不甘,可他更不敢拿都城和王族的性命赌,只好下令撤兵。
然而宋清和杀红了眼,拼死咬着他们的尾巴不放,攻到军营的精锐损失惨重,险些全军覆没。
而正当对方准备松一口气时,天刚见亮,中原晋南军到了!
不过一个时辰就将他们多年来才踏过风渊河的这步又赶了回去,死里逃生的精锐全部葬身冰冷的湖水。
援军还带了粮食、药品,以及新的装备。
宋清和的耳朵第三日才听见些动静,说话还是跟喇叭似的,严老一脸嫌弃,“将军,你吼我,我能忍,可你溅口水,老夫实在忍不了。”
严老拿着帕子捂住了宋清和的嘴。
宋清和疼得厉害,剜伤口里的刀片时下意识咬住了严老的手,虽然隔着帕子,但是严老的叫声依然响彻整个营地。
待刀片全清理干净,宋清和快虚脱了。
严老脸色苍白,喘了好半晌,吩咐左右,“下回捂咱们自己的脸,将军爱溅多少口水溅多少。”
宋清和听了片刻,皱眉道,“血都在本将军身上,没溅你们。”
严老扯了扯嘴角,“是是是,将军说得对。”
跟一个喷口水的聋子较真,他才有毛病!
严老一出来,贺刚他们又问,“将军怎么样?有兵部的消息等着将军回复。”
严老一脸笑容,“可精神了!耳朵也能听见些,你们几个快进去!”
贺刚他们一听,乐不可支,一溜烟都进去了。
没过半晌,一个个抹着脸出来,欲言又止,严老笑声更大了。
小木屋。
念右和小安用了半日功夫把倒地的篱笆重新砌好,清秋和簪雪把屋子收拾干净,幸亏东西都在地窖,否则这会儿连个完整茶盏都没得用。
“将军脸肿了?”谢晚意只知道他肩膀中了一刀。
当时罗刹兵捅了他,宋清和不躲不闪,硬生生折断伤口处的刀,一击抹了对方脖子。
难道脸上也受了伤?
“被炸伤的,伤口感染,半个脸都肿了。”
簪雪去看尧子烈的时候远远见了一眼,半个脸都包着绷带。
谢晚意从神明刚刚传递来的药堆里找出消肿止痛的两个,“快送过去,先紧着将军用。”
“是。”
她还没顾上回复神明,又和常嬷嬷把地窖里的半桶水弄出来,烧热了给大伙儿煮粥。
“地窖填过,边儿上的土都松了,得重新挖。”常嬷嬷说着就要自己个儿动手。
谢晚意道,“新的食物和药先往里头放一放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宋清和在门外道,“已经派人给你们清理,门也修好了,今儿晚上就能用。”
谢晚意没想到他会过来,“参见将军。”
宋清和左边脸颊和肩膀都包着绷带,但这点狼狈丝毫不影响他一如既往的冷厉,手里揣着刚刚谢晚意让簪雪给他的伤药。
见她手边堆着不少药,还有崭新夹棉的褂子,旁边空着的碗里热气都没散透。
比起其他人,谢晚意面色红润,眼里有光。
宋清和不得不承认,她的神明把她养得真好。不过,要是这一战自己没守住,她的神明只怕得去地府捞她的魂儿了。
“将军有事?”谢晚意请他坐下,看他眉头蹙得紧。
宋清和道,“你···”
“你和雁王还有联系?”他盯着谢晚意握在手里的太极佩。
谢晚意脸色微凝,“雁王殿下高高在上,我一个罪妇何德何能。”
“为何这么问?”
宋清和注视着她,记得初见时提到雁王两字,她明显很僵硬,而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我给你的幽冥鬼兰呢?”他略微低沉的声音包围了谢晚意。
谢晚意以为他要拿回去入药,忙道,“不是将军让我送给神明表示感谢吗?”
“是给神明没错。”宋清和眼里覆上某种未知的危险,“可它怎么到了雁王手里,还顺利救下了昏迷不醒的陛下。”
原来是这个。
谢晚意没有详细问过神明,此刻听他一说便明白了,“雁王用将军的幽冥鬼兰救了陛下,所以换来了支援?”
宋清和不置可否。
“你别告诉本将军,你的神明就是雁王殿下。”
她冷冷嗤笑,怎么可能?
“那将军不如亲自问问雁王。”
宋清和也觉得不太可能,“你的神明和雁王什么关系?”
谢晚意想都没想,“没有关系。”
“那他怎么刚好在这个时间点把鬼兰给了雁王?”
面对他紧追不舍的质问,谢晚意不高兴道,“雁王惦记燕临关,我的神明也想救我们,恰好陛下需要这东西。”
“应该说是燕临和将军的运气还在。”
“怎么,将军现在是要追责我和神明的责任了?”谢晚意反讽一句。
宋清和没说话,低头看见手心的药瓶,再一想前些天的凝血草,还有妇孺们缝补好的护甲以及战时她把所有食物和干柴都拿给将士用。
罢了。
相对无言,她又明显不高兴,宋清和清了清嗓子,“此次可论功折罪,你的丫头把尧子烈扶回来,本将军可向朝廷申请允许你入关。”
谢晚意没什么反应,“念左还没回来,李氏身边有罗刹兵。”
“将军若真想帮我们,劳烦找找念左。”
宋清和挑眉,“找人和入关并不冲突。”
入夜。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送回兵部,所有人松了口气。
裴恒连着两个昼夜熬在这儿,总算来得及。
“江大人,你替本官进宫复命吧。”他就这么把到手的功劳给了江侍郎,等后者反应过来,人已经出去了。
王府。
姜岁禾也熬红了眼,“王爷回来了,身上可有不舒服?”
“早上又下了雨,我担心死了。”
裴恒几不可查避开她的手,就连神色都没什么缓和,因为她这个样子让他忽然想到了谢晚意。
每次他回来晚了,谢晚意也等。
但是从来不问他什么,只默默为他提灯找路,进了门伺候他换衣用茶。
一回神,姜岁禾还在担忧询问,“兵部的吃食不比府上,王爷胃口可有不适?我准备了药膳,还有您爱吃的一些小菜,您···”
“本王累了。”裴恒淡淡开口,看她的眼神也淡,淡得让姜岁禾心头发紧。
“姜姑娘的好意,本王记在心上。你先回去歇着。”
姜岁禾挤出一丝笑,“王爷不必担心,我已经大好了。”
裴恒勉强抬了抬眼皮,“是吗?那就好。”
“王爷,我···”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她还要追,被闻渊拦下,“姜姑娘,王爷在兵部熬了很久,您先让他好好歇歇吧。”
姜岁禾只能作罢。
裴恒一进屋子就闻到食物包裹着药物的味道,圆桌上摆着七八个菜,一道素三鲜还用金丝花球摆盘。
燕临关死了很多人,前些日子连口热饭都没有。
“都撤了。”
他用热帕子抹了抹脸,一想好几日没按时给她们送饭了,又吩咐,“让李妈按老样子做一顿。”
闻渊心知肚明。
等待的功夫,他提笔:你的伤可好些了?
几乎是同时,玉佩传递来对方的字条:援军及时赶到,多亏神明奔波。本不该多想,可据我所知雁王冷漠独断,不知神明如何得了他的信任?
裴恒脸色微怔,冷漠?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