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来访
我坐起来，脑中还有些发懵：“我知道了，我这就起。”
我昏昏沉沉地起身，打开门，来到楼梯处向下望去……
只是一眼，我就全然清醒了。
裴明城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略有些讶异地抬头看着我，眸中的讶异瞬间便转换成笑意。
我起初不明白他为什么笑，直到低头望向身上的拖鞋与睡衣，才缓缓瞪大眼睛。
我竟然没洗漱、没梳头、没换衣服，就这样乱糟糟地出现在了裴明城面前，毫无形象。
我立即捂住脸，低低的尖叫声从我指尖溢出。
“你等一下！”我连忙回到卧室，对着镜子观察起来。
很好，眼角没有分泌物，脸上没有口水印，头发也没有睡成冲天的扫帚。
我松了一口气，也不算太丢人……
什么啊！
我懊恼地扯了扯头发，满脸绝望。
这也太失礼了！裴明城难得来一次我家，就看到我这番模样，他不会觉得我在家都是这般不修边幅的吧？
我哀嚎着洗漱一番，快速化了个淡妆，选了一件喜欢的裙子穿好。
我望向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看上去就得体多了。
我缓缓下楼，裴明城安然坐在沙发上，唇角毫不抑制地勾起来。
“我刚才是刚睡醒，我平时在家不是那样的！”我解释道。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后知后觉，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给他解释？
“好，我知道了。”裴明城悉数应下，唇边的笑意越发显眼。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分明与沈沁订了婚，却还能堂而皇之出现在我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反倒是我，又是慌忙打扮，又是着急解释……
我心里不是滋味，直接来到裴明城对面坐下：“忘记恭喜你订婚了，祝你和沈沁长长久久，共赴白头。”
母亲刚要从厨房来到客厅，闻言脚步一顿，退了回去，口中喃喃道：“这苹果派不小心醋放多了，得重新做。”
我嘴角一抽，觉得匪夷所思。
裴明城皱起眉头，面上有几分不明所以，愣在原地：“订……”
无论他是想解释还是装傻，我都不想听。
我打断他，直接道：“你来我家是为了什么事？”
裴明城回过神来，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从中取出几对春联。
“我不是故意听到的，昨晚和李子念谈生意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你和陈弄溪的对话了。”裴明城抬头，弯起唇角，“不要难过，我也可以和你一起贴春联。”
他来舒家竟然仅仅是为了……和我一起贴春联？
我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顿在原地，可喜悦还未传至心底，沈沁的话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
他们订婚了。
胸膛像破了一个大洞，一月的风与雪呼呼地灌进去，直到我四肢百骸全都变得冰凉。
既然有了婚约，裴明城为何又非得来勾我？
他定是以为我不知道此事，才如此大胆地前来。
我抿了抿唇，摇头道：“不必了。”
“为什么？”裴明城皱起眉头，面上有几分不解。
“没有为什么。”我冷冷道，“你走吧。”
裴明城定定望了我几眼，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不忍再看，转过身去。
我仿佛能感到他与我渐行渐远，我忍不住回过头去，却见他的背影毫无留恋地消失在门外。
我回到房间，在窗边望着楼下发呆。
坐在这里，我可以看到世间百态。
遛狗的青年人、追逐嬉笑的孩童与对弈的老年人悉数进入我的眼帘。
卧室外传来敲门声，我知道是母亲，头也不回：“进。”
母亲端着果盘来到我对面坐下：“我还以为你会让小裴留得久一些，没想到人这就走了。”
我垂下眼帘，淡淡道：“没有希望的人罢了，为什么要留下呢，终究是要走的。”
母亲笑道：“我看小裴对你有几分真心，你也要早日认清自己的心才是。”
我心中百味杂陈，摇摇头：“认清了又如何呢？我与裴明城差距那么大，无论是家世还是其他方面，我都望尘莫及。”
“这又不是古代，门当户对没有那么严格，舒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母亲道。
我叹了口气：“那也得他的父母同意才行，如果一段关系得不到双方父母的祝福，怎么维持长久呢？”
“裴明城是成年人了，如果他爱你，自然会为你抹平一切阻碍。”母亲望着我，缓缓道。
我沉吟：“不仅如此，他还有未婚妻，他与沈沁已经在商量订婚的事宜了，我怎么好插足进去？沈沁与他是青梅竹马，又是出名的珠宝设计师，两家人是世交，关系很好，怎么轮得到我呢？”
“妈妈平日里在家也是看言情小说的，有句话叫作‘竹马抵不过天降’，我觉得也可以说是‘青梅抵不过天降’，沈沁是青梅，你是天降，这很合理。”母亲笑了笑，将果盘向我的方向推了推，“最重要的是他爱你，只要有爱，这一切都能解决，爱可跨越万物。”
没想到母亲也会喜欢这种年轻女孩喜欢的读物啊……
“可我并不能确定这一点。”我缓缓攥紧手指，指尖都掐进掌心，“他好像离我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我没法看透他的心。”
母亲微微动了动眉梢：“一个人的心哪里是这么好看透的？如果你实在拿不准主意，大可以亲口去问问，这不丢人，就像当年你父亲问我……”
是啊，我大可以亲口去问问。
魏明珠都愿意为了自己的爱情跨越大洋，想要与刘飞面对面聊一聊，我与裴明城距离这么近，为什么不能亲口问问他呢？
我豁然开朗，起身就走。
裴明城现在一定还没有走远，我要追上去问问！
“岚岚，岚岚……”母亲的声音在身后追着我，我一路下楼，目光落在客厅中裴明城没有带走的春联上。
方才我那样强硬地赶走了他，现在怎好意思追上去问？
我再度迟疑了，停下了脚步。
